他從溫熱的肩膀上抬起頭來,發現李暮早已醒來,此刻正隨著他的動作,微微偏過腦袋,迎上他的視線。
“早上好。”寧悠打了聲招呼,接著又懶洋洋地躺到了李暮的肩膀上。
只是看著他的目光始終沒有收回去,他又睜開雙眼,對上李暮的目光,拖著慵懶的嗓音問道:“看我干什麼?”
“你……”李暮欲言又止。
“我怎麼?”寧悠迷迷糊糊地問。
“你的眼角有眼屎。”李暮道。
“啊?”
寧悠的睡意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他立馬從床上坐起來,掀開被子,作勢要爬下床,但這時李暮卻把他按回被窩里,笑道:“騙你的。”
寧悠揉了揉自己的雙眼,明明沒有李暮說的那個東西。他猛地捶了下李暮的胸膛,怒道:“你怎麼這麼討厭?”
李暮笑得不行,握住寧悠的拳頭,道:“你怎麼這麼好玩?”
就沒見過寧悠這麼講究的人,只要話語中跟那三個字沾邊,舉止優雅的白天鵝瞬間就會變身成戰斗力爆表的大白鵝。
原本寧悠還想再捶李暮一頓,但卻被李暮按在懷里施展不開。他用食指戳住李暮的胸膛,皺著眉頭道:“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許在我面前提那三個字。”
“哪三個字?”李暮故意道,“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你明明就知道!”寧悠瞪眼。
“你說說看。”李暮道,“看跟我心里想的一不一樣。”
寧悠深吸了一口氣,“sh”的聲母已經到了嘴邊,但近三十年來的良好教養實在是不允許他說出那三個字。
“我不說。”寧悠道,“反正你說一次我打你一次。”
寧悠顯然沒怎麼打過人,拳頭揮在李暮身上也是不痛不癢。
明明被兇了一頓,李暮卻樂得不行,他剛認識寧悠的時候怎麼沒發現這只白天鵝這麼可愛?
“你想怎麼打就怎麼打。”李暮道,“我給你當沙包。”
“不要。”寧悠推開李暮,“你走開,我要起床了。”
小木屋里仍然沒有電,李暮只能用爐子熱早餐。
寧悠在洗手池邊擰開大寶瓶子,費勁地搜刮剩余的乳液,勉強做好了晨間護膚。但照了照鏡子,他對自己的狀態很不滿意,因為四五天過去,他的下巴上長出了又細又軟的胡子,盡管并不明顯,但仔細看的話,還是能看到青灰色的地帶。
“李暮。”寧悠叫了一聲,“你的剃須刀呢?”
李暮在餐桌上放下早餐,去拿了個手動剃須刀過來,問道:“你會用嗎?”
在寧悠的圈子中,有不少人會刻意使用手動剃須刀,因為他們認為這樣更有儀式感。但寧悠對胡子這個東西一點也沒有想法,他并不需要什麼儀式去祭典他遠去的胡子。
“不會。”寧悠坦然道,“應該很簡單吧。”
“不會就老實待著。”李暮道。
或許是擠奶和劈柴的表現都不佳的緣故,李暮在潛意識中莫名給寧悠打上了笨手笨腳的標簽。
他拿出剃須泡沫抹在寧悠的下巴上,在等待胡須軟化的過程中,他順便也把泡沫抹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寧悠的胡子很好刮,本身就軟軟的,比絨毛粗不了多少。不過盡管如此,李暮還是花了比平時百倍多的耐心,一點一點地將寧悠的下巴清理干凈。
“怎麼樣?”李暮一邊清洗剃須刀,一邊問寧悠道。
“不錯。”寧悠很滿意李師傅的技術,他照了照鏡子,突然好奇地看向李暮道,“你也快把胡子刮了看看。
”
李暮本來就打算刮掉胡子,畢竟……待會兒要去山下見另一名雄性,他不想在這種時候表現出來他的糙。
自己刮胡子就隨意許多,完全不怕刀片傷著皮膚,沒幾下便將下巴上的胡子刮了個一干二凈。
鏡子里出現了一個年輕帥氣的小伙,下頜線光滑流暢,顯得喉結更加突出。少了胡子的存在感,眉眼變得惹人眼球,看上去英氣逼人。
寧悠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暮,好半晌后才呆呆地開口道:“你好像年輕了十歲。”
兩張臉都是李暮的臉,他早已看習慣,隨口道:“不至于吧。”
“你到底多大啊?”寧悠好奇地問。
“比你大。”李暮沒有細說。
寧悠很想說他不止二十三歲,但又不想李暮覺得他“老”,于是出于私心避開了這個話題。
他仔細地打量著李暮的臉,想要刻進腦子里去,不過就在這時,他的心里突然閃過了一個念頭,脫口而出道:“你好像有點眼熟。”
“會嗎?”李暮道。
難道是像哪個明星?
寧悠琢磨了半天,始終沒有想出來李暮到底像誰。
在離開小木屋前,寧悠喂了大黃牛,又給哈日梳了毛。
今天下山仍舊是開車,牛奶按時送到了小學。不過和往日不同的是,今天有兩個“叛變”的小孩兒,沒有第一時間沖向李暮,而是跑來抱住了寧悠的腰。
寧悠壓抑住心里的不舍,和兩個小孩兒一一告別。
接下來他和李暮又來到了林長的家,因為李暮需要借小型發電機,而他正好借這機會跟林長道別。
三言兩語已經足夠,只是在最后分別的時候,林長朝著寧悠揮了揮手,高聲喊道:“歡迎你再來哈納斯湖景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