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回到剛離婚那時候。
可許寄看起來是真的很忙,拍攝區很大,從這邊到那邊,哪里都需要他敲定。
不像是故意躲著他。
第42章 “一片亮堂。”
“許導,你看看這個地方,我感覺銜接還是不夠自然,要不要再……”
許寄撐著剪輯師的椅子靠背,“不用,太過順滑反而沒有一點沖擊力,到時候加上后期會更好一點。”
剪輯師點點頭,繼續操控鼠標。
許寄沉默地盯著電腦畫面,忽的抬眼瞟了下沙發的方向。
燈光都集中在拍攝區,人來人往,唯有黎聽一人藏在昏暗下,微微垂著腦袋,表情被頭發遮住,看不清,他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很久沒動了,除了時不時的咳嗽聲。
明明處于一個空間,光卻將此割裂成兩邊,中間像有一座無可跨越的懸崖。
許寄皺眉,頗有些煩躁,中午一開始,他其實是把黎聽忘了。
大家平時都在一起吃飯,那兩個座位的確是專門留給他和楚期的,一切都太過于自然與習以為常,以至于當他吃了幾口飯后,才想起黎聽的存在。
可他掃了一圈,都沒發現黎聽的身影,最后才在一個最遠最邊邊的角落看到那熟悉的長發。
現在再讓人過來就太奇怪了,這一排坐著的人都需為他挪位。如果兩人還沒鬧掰,許寄大可自己一人端著餐盤坐到黎聽那邊,可現在……
算了,許寄看了幾眼,飯也有在吃,沒事的吧。
至于下午,那就完全是巧合了,他是真的忙,完全顧不上。
他承認是有冷一冷黎聽的想法,好讓對方不要記吃不記打。
黎聽可以和他一刀兩斷,至此不再聯系,雖然他會不習慣、心情受影響,但只要強行熬過一陣子就好了。
親情、友情、愛情、萍水相逢,沒有誰離開了誰活不下去,就看你愿不愿意去過那段一日一日等待時間沖刷的煎熬生活,可只要是正常人,應該都不會想要無端端去體驗吧?
又不是專門修苦行的仙人,也不是必須忍受痛苦之事的苦行僧。
黎聽既然選擇了繼續糾纏,那他就要黎聽印象深刻,把這件事刻在骨頭里,他不想和好后再被欺騙,很煩。
沒有人愿意白白消耗真心,他不想再經歷一次被背叛與失望籠罩的感覺,所以如果黎聽做不到,那就干脆不要再開始。
可是……許寄略帶煩躁地又看了一眼,他冷對方的本意并不是想看到對方失魂落魄的模樣。
他不喜歡黎聽這副樣子,看著不舒服,而且喉嚨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咳嗽得太頻繁了吧?
“許導,楚期在那邊喊你呢,要不要過去看看?”
許寄回神,“現在去。”
一直到下班,黎聽都坐在那沒動過,人漸漸走了,只余許寄和他。
許寄主動走過去,坐在沙發對面的高凳上,“你中午有吃藥嗎?”
黎聽沒有抬頭,好一會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許寄看了他幾秒,突然走近,猛地抬起黎聽的下巴,“哭了?”
黎聽眼眶周圍是淡淡的一圈粉,顯得上挑的眼尾愈發妖冶,他拂開許寄的手,“沒有。”
“真的沒有?”
“沒,”黎聽提高音量,因此咳嗽幾聲,“就是鼻子有點酸,沒哭,我不容易哭。”
兩人之間重新安靜下來。
而就這短短的間隙,黎聽咳嗽了三次,許寄眉頭越皺越緊,“你昨晚在哪里睡的?”
“工作室,”黎聽垂眼,不著痕跡地深吸幾口氣,又咳嗽了,他站起來,“……我想先走了。”
他現在情緒不對,壓不住自己的脾氣,從喉間涌上來的酸意一波又一波。
許寄沒有攔他。
黎聽來到室外才終于不用忍著,他快步走回屬于自己的地方。
李涇已經離開了,他坐到椅子上,點燃火槍,開始燒玻璃,企圖能讓自己轉移注意力。
他現在白天去監工,晚上回來趕訂單,這些訂單只是賺些小錢,接設計和大型玻璃才是真的賺錢,一單估計就能讓普通人生活一到五年不等,到時候做出名氣了,更是完全不用愁。
本來當時開完展都有人過來咨詢的,萬萬沒想到出了丑聞。
人在委屈低落的時候,聯想的東西往往也是消極的,黎聽如鯁在喉,他正想拿出手機放些嗨的歌,利用外界改變心情的時候,門被敲響了下。
黎聽抬眸。
是許寄。
那一剎那,裝作沒有事的黎聽差點要繃不住。
刺激性氣味仍然重,只呆了這麼一會,許寄就覺得眼睛有點疼了,“你還是要在這里住下去嗎?”
一來就質問他,黎聽瞬間就有點爆發了,“我也不想住!你讓我找房子我找了,可便宜又不算太遠的哪里有那麼容易找到……”
話一說出口,黎聽馬上就后悔了,但話如潑出去的水。
他不是一個可以隨意向別人發脾氣的人,他習慣了,也能忍得很好,因為那些讓他委屈憤怒的是他討厭的、無所謂的人。
他越在乎的人反而越能挑動他的情緒。
他曾經和他外婆發過一次脾氣,在大概9歲的時候,他本以為能得到對方更多的寵愛,可到了下一個周六,固定會來接他的外婆卻和黎耀行道今天臨時有事,沒法帶小聽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