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回來,黎聽依舊在吃面,許寄瞟了一眼,貌似是方便面,一股雞精的味道。
黎聽好像讀懂了他在想什麼,仰起臉朝他笑笑,“因為你不回來吃,我就隨便煮了。”
許寄沒說什麼,走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他都沒有再回過家。
工作室新接了個片子要拍,他作為導演自然要事事親為。頭幾天黎聽還打電話過來問,到了后邊許寄直接說近期都不會回去別再打電話來后,電話也沒了。
許寄落了個清靜。
“收工!辛苦了!”場記大喊一聲,現場都歡呼起來。
許寄動了動酸軟的脖子,撐著椅子靠背看剪輯師剪片子,嘴角難得勾著。
剪輯師是個女孩子,臉都紅了,頭不敢抬一下的。
廣告想要吸引眼球,要不視覺效果強,要不搞笑有趣,許寄的風格完完全全就是第一種,原因也很簡單。
一個字:酷。
Will初期的員工都是和許寄從學校就開始打拼起來的,像楚期,像陳秘,還有攝影助理和燈光師。
楚期一看自家老板的表情就知道他挺滿意,新做的指甲bling bling閃,簡直要閃瞎許寄的眼睛,“老板,累了那麼久,晚上請吃飯嘛?”
許寄笑了一聲,“每到這個時候你就等著吃垮我是吧。”
楚期嬌俏地推了他一下,罵道:“死鬼。”
都說做藝術這行,異性戀湊不齊一桌麻將。
他倆是大學同班同學,很熟了,所以楚期知道他不會生氣,可如果換了別人,下場就不一樣了。
大概在兩年前,他們新招了個場記,對方是個小0,看楚期這麼對許寄,抱著上位的想法,便也有樣學樣,三番兩次警告不聽后,許寄直接折了對方的手。
楚期還記得自己當時驚恐地看了看小0,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許寄還安慰他,“沒事,我不折你。”
只要和許寄相處過的,都會給他一個“難接近”的標簽。但對于朋友,他二話不說,“仗義”一個詞走到底。
前提是,你要被許寄納入朋友這一個范圍里。
“行,”許寄笑著拍了拍手,“今晚聚餐,辛苦大家了。”
“woooo!”大家叫得更大聲了。
楚期對許寄眨了個wink,頭頂上的小啾啾晃來晃去的,“今晚什麼安排?”
許寄道:“沒什麼安排,吃完飯回家。”
“回漢景那個家啊?”
漢景就是新搬進的那個小區,許寄嗯了一聲。
“所以娶老婆有什麼好的,”楚期撇了撇嘴,“住了那麼久的房子都沒法回,還得白送別人。”
許寄還沒告訴楚期他的結婚對象是個男人,“娶老婆好,可莫名其妙娶個不認識的老婆就很糟糕。”
還是老婆先找上門來,他被通知,什麼都不知道。
“嗨,”楚期翹起小拇指,“包辦婚姻嘛,都2202年了,真是小刀劃拉屁股。”
許寄皺起眉:“什麼?”
“老板你真的太out了!”楚期受不了地大叫一聲,很嫌棄又不放他走,“老板,那咱倆聚完餐出去玩唄?”
許寄懶得搭理,眼睛都沒抬一下,“不去。”
不是他不社交,而是楚期的朋友圈全是“姐妹”,非常恐怖。
還記得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宛如進了盤絲洞,一堆眼花繚亂的指甲圍著他,香水味撲鼻。
“天吶,哥哥的胸肌看起來好好摸哦。”
“啊哥哥的手臂我好喜歡。”
“哥哥你看我行嗎?我腰很軟的,交個朋友嘛。”
許寄不愿再想。
楚期舉起三個手指:“我發誓!上次是個意外,我這次喊點man的,行不行?你這個0圈天菜不要那麼暴殄天物啊!”
許寄已經聯想到他被一堆肌肉母0圍著的場面了,剛想開口拒絕就被一陣鈴聲打斷,拿起手機一看,是許乘躍。
他斂起笑意,先前的好心情瞬間不復存在,心頭像壓上了幾十斤大石。
楚期也知道他和家里的關系,指了指外邊,示意自己先走了。
許寄點了點頭,等到第二次鈴聲響起,他才接通。
“怎麼現在才接電話?”
許寄沒什麼感情:“在工作。”
許乘躍對自家兒子出去創業一事一直秉持著看不上的態度,他“呵”了一聲,通知道:“今晚回家,黎家也在,大家吃個晚飯。”
許寄:“回不了,晚上有事。”
許乘躍:“推了。”
許寄冷笑:“我記得我說過很多次,有事情提前一天和我說,我不是狗,時時刻刻在等你的電話。”
許乘躍也怒:“我讓我兒子回家吃飯還要提前請示預約是吧!”
說不通,無論多少次都這樣,許寄疲憊地嘆了一口氣,“今晚回不去,要不改天,要不算了。”
結果犟到最后,還是改天了。陳戀打電話來,讓他明天回。
得知晚上要面對父母和黎家,許寄一整天興致都不太高。但過了那麼久,他再怎麼不情愿,也接受了自己被迫結婚這一個事實,心境反而平和了許多。
算了,哪怕結婚了,他的生活也不會有什麼改變,就這麼過吧。
許寄摁下指紋鎖,“啪答”一聲,門開了,飯菜的香味頓時撲面而來。
從玄關進去的右手邊是很大的開放廚房,男人圍著白色的圍裙,長發束在肩后。
“你回來了,”黎聽聽到聲音,朝許寄笑了下,“馬上就吃飯了。”
許寄收回之前的話,他還是沒習慣家里多出一個陌生人,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