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他忽然聽到腳步聲。
蘇宥在朝他的房間方向走過來。
蘇宥剛走到門口,傅臨洲就打開了臺燈,突然亮起的燈光嚇得蘇宥停住腳步,他磕磕巴巴地問:“傅總,您還沒睡嗎?”
“還沒,你怎麼也沒睡?”
蘇宥有些尷尬,撓了撓后頸,朝傅臨洲咧嘴笑。
傅臨洲朝他招手,“過來。”
蘇宥乖乖走過去,坐在床邊。
傅臨洲往旁邊挪了位置,拍了拍空床鋪,掀開被子,讓蘇宥躺上來。
蘇宥有些猶豫,但最后還是妥協,他躺到傅臨洲身邊,枕著傅臨洲的胳膊,傅臨洲抱住他,輕輕撫摸他綿軟的睡衣。
“對不起,傅總。”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宥宥。”
傅臨洲看到床頭花瓶里的那只被蘇宥插進去的鉤織鈴蘭,他伸手把花抽出來,然后彎曲了花莖,圈在蘇宥手腕上。
蘇宥看了看,好奇地問:“傅總,您為什麼喜歡鈴蘭花?”
“我外婆外公喜歡,那是他們五十年愛情的見證,我小時候在他們家里住過一段時間,所以印象很深刻,后來我父母離婚——”
蘇宥突然仰起頭,一副很震驚的樣子。
傅臨洲親了親他的額頭,繼續道:“我父親婚內出軌,我無意之中看到了我父親和另一個女人上床的畫面,這讓我往后十幾年,都沒辦法釋懷,甚至一想到這件事就覺得惡心,所以外面傳的沒錯,我是性冷淡,而且是獨身主義。”
傅臨洲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蘇宥的手,“你是第一個讓我產生沖動的人,想靠近,想抱你,想和你談戀愛。”
蘇宥既害羞又不能理解。
“從一開始我對你就和對別人不一樣。
”
蘇宥撅著嘴反駁:“可是……開始的那幾天,您連我的名字都喊不出來。”
傅臨洲笑了笑,“那個時候我一門心思撲在工作上,分不出精力去熟悉你,可是后來我對你不好嗎?”
“好,特別好。”蘇宥承認。
“宥宥,這兩天我也想了很多,剛剛也查了抑郁癥和回避型依戀的資料,我對你除了心疼還是心疼,宥宥,現在別想那麼多,一切等你出院以后再說。”
“可是如果治不好呢?”
“怎麼會治不好?在寧江治不好,我就帶你去其他地方治療,找更好的醫生,一年治不好就兩年,兩年不好就三年,總會治好的。”
“您沒有義務這樣做。”
“宥宥,如果你有一個很愛的人,他生病了,你難道會說你沒義務為他付出,然后就袖手旁觀嗎?”
蘇宥愣住。
“宥宥,我給你提一個要求,好不好?”
蘇宥點頭。
“不要再跟我說對不起和謝謝,也不要再說‘您’。”
蘇宥張了張嘴,一個“您”字差點就要脫口而出,傅臨洲盯著他,他就慢慢閉上嘴,把臉埋在傅臨洲的胸膛,他毛茸茸的發頂掃過傅臨洲的下巴。
傅臨洲揉著他的腰。
“傅總。”
“嗯?”
蘇宥嗡聲說:“我會努力的,如果我治療之后有所好轉,我一定會認真地和你談戀愛,做一個很好很好的男朋友,而且我還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什麼秘密?”
“都說是秘密了。”
傅臨洲笑了笑,又問:“那什麼是很好很好的男朋友?”
蘇宥倒是沒思考過,想了半天然后說:“我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傅臨洲的眼神變得玩味。
蘇宥忽然問:“傅總,你想做嗎?”
這回換成傅臨洲愣住,他詫然道:“你說什麼?”
“如果你想做,我可以配合的,我——”蘇宥開始解自己的衣扣。
傅臨洲按住他,惱怒道:“小沒良心的,在你心里我就是這樣的人?”
“我不是這個意思。”蘇宥倉惶道。
“那你是什麼意思?”
蘇宥急著把臉往傅臨洲頸窩處埋,被傅臨洲抓住按著,冷聲道:“不許撒嬌。”
蘇宥一副要哭的樣子。
傅臨洲拿他沒辦法,又把他摟進懷里,柔聲安撫道:“宥宥,我們還有好多年呢,不急于這一時。”
蘇宥在他懷里猛點頭。
月光如水,傅臨洲看著遠處星星點點,蘇宥枕著傅臨洲的肩膀,陪他一起看。
他在入睡之前囈語道:“傅總,你再等等我。”
*
*
*
蘇宥帶著行李箱去了寧江三院。
傅臨洲把他送過去,陪他辦完了住院手續,蘇宥朝傅臨洲擺擺手。
“好好照顧自己。”傅臨洲囑咐道。
“我會的,傅總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你要是消瘦憔悴了,我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一定要好好吃飯。”
傅臨洲笑著說:“好。”
進住院部之前,護士先讓蘇宥把身上和行李箱里所有尖銳物品都取下來,蘇宥看著他手腕上的鉤織鈴蘭,“這個也要拿下來嗎?”
護士摸了摸里面的鐵絲,“要的。”
蘇宥依依不舍地取下鈴蘭,“那麻煩您幫我保管好,這個對我很重要。”
“當然。”
蘇宥被帶到住院部的五樓,他住在一個雙人間,隔壁床還空著。
蘇宥放下東西之后被護士帶去做全身檢查,晚上吃完晚飯,傅臨洲給他發來消息。
【宥宥,醫院環境怎麼樣?】
【還可以,挺干凈的,就是吃飯的時候只能用勺子,而且是那種木勺,很不方便,其他的都很好。
】
【那就好,我每天都會托人送水果和零食進去。】
蘇宥摸了摸自己的頸側,倒在床上,紅著臉打字:【想吃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