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宥全身只穿了一件白襯衫,正低頭系紐扣,襯衫衣擺勉強遮住屁股,隨著他因為驚嚇而夾緊手臂,襯衣一收攏,身形弧線就若隱若現。他皮膚很白,細頸幾乎和白襯衫融為一體,在休息室微弱光線的照射下,隱秘又朦朧。
傅臨洲又想起那朵鈴蘭。
他幾乎打量完蘇宥全身之后才望向蘇宥的眼睛,蘇宥眼里全是驚惶的眼淚。
傅臨洲如夢初醒般往后退了一步,關上門。
蘇宥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進去。
他本來是想鎖門的,可他覺得擅自鉆進上司的休息室還鎖門,未免太沒禮貌,而且他以為自己兩分鐘就可以完事,結果冬天衣服一層又一層,他又不敢把衣服放在傅臨洲床上,就站在凳子邊上脫,脫褲子的時候還差點摔倒。
好不容易穿上襯衣。
門就被打開了。
那一瞬間,蘇宥覺得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傅臨洲會怎麼看他啊,他一定會覺得他是一個不懂分寸,又太把自己當回事的下屬,蘇宥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蠢到在傅臨洲的休息室里換衣服,應該拿去衛生間換的。
新年這幾天好不容易積攢的好感,估計就要消失殆盡了。
蘇宥蹲在地上,用手背抹眼淚。
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耽誤時間,一邊哭一邊穿衣服,然后把換下來的毛衣褲子塞進紙袋里,握著門把手做了好幾次心理建設,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把門拉開。
傅臨洲站在他的工位邊上。
兩個人四目相對,同時說了句“對不起”。
蘇宥愣住。
他低下頭,“是我不好,我不該未經您同意就——”
“沒有,不是你的錯。”
傅臨洲打斷蘇宥的話,“是我把你的衣服放進去的,你隨時可以進去換。”
蘇宥心里還惴惴不安,可傅臨洲的心思明顯不在他的道歉上,蘇宥還在努力措辭,傅臨洲已經伸出手,撥了撥蘇宥的頭發。
蘇宥呼吸都停住。
他微微仰頭看著傅臨洲,傅臨洲則專注地打理蘇宥的卷發。
蘇宥于是把目光落在傅臨洲的喉結上。
他看到傅臨洲的喉結滑動了一下,自己則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蘇宥生生把眼淚憋了回去,他羞臊到極點,終于忍不住打破安靜:“我……我頭發太亂了,我還是……”
“不許拉直。”
傅臨洲好像特別在意他的自然卷,這是他第二次警告蘇宥不能拉直了。
蘇宥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說:“哦。”
等把所有翹起的頭發都理好,傅臨洲收回手,低頭看到蘇宥手里鼓鼓囊囊的紙袋,問他:“你要把這個拎到哪里?”
“放在椅子旁邊。”
傅臨洲蹙起眉頭:“那你回來的時候換衣服準備在哪里換?”
“我……我打算直接穿回家。”
雖然知道他一靠近,蘇宥就要逃,會刻意地躲,但傅臨洲不打算放過這個機會。
“外面太冷了,”傅臨洲直接拿過紙袋,繞過蘇宥徑直走向辦公室,“等開完會回來,還是去休息室換吧。”
“啊?”
蘇宥還沒反應過來,傅臨洲就又出來了,“走吧。”
蘇宥連忙拿起公文包。
可傅臨洲突然停下,回頭看他,“羽絨服呢?”
蘇宥抿住唇。
“把羽絨服穿上。”
蘇宥不情不愿地說:“我羽絨服是綠色的,和正裝很不搭。”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而且我剛剛把保暖內衣穿到襯衫里了,今天十幾度呢。
”
“蘇宥。”
蘇宥心虛不吭聲。
他已經在傅臨洲面前出了丑,不想再在會議上給傅臨洲丟人。
可傅臨洲轉身回到休息室,拿出來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穿上。”
那是他的羽絨服。
蘇宥眨了眨眼,還有點發懵。
傅臨洲直接把羽絨服披到蘇宥的肩上,拎著兩邊的衣領,“伸手。”
蘇宥更懵了。
傅臨洲像哄小孩一樣哄著他,聲音都放輕:“快點,抬一下胳膊。”
蘇宥臉紅到耳朵尖,慢吞吞伸出了手,塞進袖管里,傅臨洲理了理他的領子,“可以敞著懷,但不能不穿。”
蘇宥聲如蚊訥,“嗯。”
他整個人都迷糊了,進電梯的時候都是恍惚的,傅臨洲拉了他一下,他一時沒站穩,就摔到傅臨洲身上。
傅臨洲剛要伸手摟住他,蘇宥已經匆忙站直,拎著公文包縮在電梯一角,頭都不敢抬,寬大的羽絨服襯得他很小。
傅臨洲看著他,心想:蘇宥很適合穿他的衣服。
至于只穿一件襯衫,傅臨洲舌尖抵在上顎,停止遐想。
到了會場,傅臨洲一坐下來,蘇宥就把公文包里的各樣東西拿出來,“傅總,這是會議材料和流程,還有這是您的講話稿。”
傅臨洲看到蘇宥每次拿東西都要費力地把手從袖管里伸出來,像小倉鼠從洞里伸出腦袋。
他的羽絨服對蘇宥來說有些太過寬大,雖然可愛,但不方便。
“過來。”傅臨洲說。
蘇宥靠近了些。
“伸手。”
“啊?”
傅臨洲直接拽過蘇宥的胳膊,幫他仔細地卷羽絨服的袖子,蘇宥就站在他面前,膝蓋微微一動就能碰到傅臨洲的腿。
他察覺到周圍人的目光,想要收回手,小聲說:“傅總,我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