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自己買?”
蘇宥噤了聲。
他的表情有些落寞, 又低頭望著膝蓋。
傅臨洲意識到小孩的自尊心好像受傷了,安慰道:“這本來就不是你應該的支出, 所以沒必要為這件事傷心。”
蘇宥還是不吭聲。
“蘇宥。”
蘇宥弱弱地回應:“在。”
“我等著你攢錢請我吃大餐。”
蘇宥猛地抬頭望向傅臨洲, 他寥寥幾個字, 但勝于一切言語。
又是月明星稀的夜晚,又是昏暗的車廂,又是傅臨洲棱角分明的側臉,蘇宥攥緊了手,指甲幾乎陷進肉里,才讓他忍住,沒有撲進傅臨洲懷里。
他一直很討厭自己動不動就掉眼淚。
可是他此刻好想去傅臨洲懷里痛哭一場。
傅臨洲總是說戳他心窩的話,讓他委屈愈盛,讓他錯覺自己有人寵愛,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要崩潰了。
他強忍著淚,說:“好,我聽您的。”
他拿過包裝袋,向傅臨洲道了別,然后下車,三步并兩步地回了家。
但這次他沒有哭,只是坐在床邊,把他的筆記本拿出來,繼續下午中斷的研究,他把副業相關的帖子扒了個遍,想找出他能做的副業。
他要多賺一點,再多一點。
盡管和傅臨洲比起來永遠是杯水車薪,但至少讓他在心里不會那麼窘迫。
其實今天已經超乎他的想象。
他覺得自己隱隱有些改變,甚至可以說是進步。
原來在傅臨洲面前袒露他的貧窮,不是一件卑微到塵土里的事情。
因為這是客觀難以改變的事實。
他就是沒錢,即使沒買那條領帶,他也沒錢給季天昀買禮物,也沒錢請傅臨洲去奢侈的高檔餐廳。
傅臨洲今天的種種舉動,都在告訴他:這沒什麼。
這沒什麼,他不要苛責自己。
蘇宥深吸了一口氣,努力把負面的情緒甩出腦袋。
這晚他重回夢境。
一看到躺在床上的傅臨洲,蘇宥就倦鳥歸巢似地撲了過去,傅臨洲把他接住,摟著他的腰,把他放在腿上。
蘇宥抽了抽鼻子,把臉埋在傅臨洲的頸窩里,“抱抱。”
傅臨洲于是抱住他。
“緊一點。”
傅臨洲輕笑,捏了一下他的屁股,又抱緊他。
蘇宥的身體緊緊貼著傅臨洲,感受到心跳的共振,他終于平靜下來,軟趴趴地伏在傅臨洲身上,許久之后嘆了口氣。
傅臨洲咬了咬他的耳尖,“在想什麼?”
“你。”
“我不是在你面前嗎?”
蘇宥慢吞吞起身,雙手捧住傅臨洲的臉,帶著濃濃的疑惑:“你真的在我面前嗎?為什麼你出現得越頻繁,我卻覺得越虛幻呢?”
傅臨洲不能給他回答。
蘇宥低頭親他,嘴唇剛碰了碰,傅臨洲就按著他的后頸,加深了這個吻。
蘇宥被親得暈乎乎,最后被傅臨洲翻身壓住,睡衣被扒得一干二凈,傅臨洲和他碰了碰鼻尖,“寶寶,你還想要我嗎?”
蘇宥點頭如搗蒜。
傅臨洲笑了笑,手從蘇宥的腰滑到他的屁股,捏了兩下。
蘇宥紅了臉,縮進傅臨洲懷里,傅臨洲咬他,在他耳邊說:“寶寶想要的太多了,只能選一個。”
蘇宥聽懂了,整個人僵住。
他呆呆地望著傅臨洲,眼眶里迅速蓄淚,然后搖了搖頭,“不可以……”
傅臨洲又心疼,低頭吻住他,“好,不選了,都是你的。”
*
*
第二天中午,他打車去了季天昀的家。
傅臨洲在院外和人說話,明明來往的人很多,可蘇宥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他長身玉立,如芝蘭玉樹,自成一道風景。
傅臨洲看到他時朝他招了下手,蘇宥立即跑了過去。
傅臨洲向那人介紹:“林總,這是我的助理,蘇宥,這是永夏集團的林總。”
蘇宥立即恭敬地朝林總伸出手,“林總您好。”
林總看起來三十幾歲,面相溫和,他伸手和蘇宥相握,笑著說:“看起來年紀好小,剛畢業沒多久吧。”
“去年畢業的。”蘇宥回答。
林總說:“好,傅總,那我去那邊找一下季老爺子。”
傅臨洲點頭:“您忙。”
等林總走了之后,蘇宥挨挨蹭蹭地站到傅臨洲身邊,委屈道:“傅總,我真的看起來很小嗎?”
“嗯。”傅臨洲尊重事實。
“多小?”
“大一大二。”
蘇宥撇了撇嘴,氣鼓鼓地說:“一定是因為我的自然卷,我改天把頭發拉直吧。”
“不行。”傅臨洲斷然否決,語氣強硬到把蘇宥嚇了一跳。
傅臨洲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輕咳了一聲,故作淡定道:“顯小還不好嗎?”
蘇宥囁嚅道:“好是好,可是看起來很不穩重,一點都不能勝任助理的工作。”
“你能不能勝任由我說了算,管其他人怎麼說?”
蘇宥心里流出甜津津的糖水。
過了半分鐘他兩手背在身后,緊張地問:“那您覺得我能勝任嗎?”
傅臨洲低頭看他。
蘇宥忍不住彎起嘴角,無措地往旁邊挪了兩步,害羞得不敢抬頭。
他就是想要傅臨洲夸他,傅臨洲似乎也猜到了他的小心思。
“能。”傅臨洲說。
蘇宥心跳停了一拍,然后又加速。
他抿唇笑,酒窩很深。
他穿了一個薄款羽絨服,里面穿了偏正式的襯衣和低領毛衣,看著很乖,又很干凈,笑起來眼神單純,像是那種被父母呵護著長大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