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好水,找了一個牛奶味的浴鹽倒進去,然后舒舒服服地享受了一番。
這竟是他這些年來身心最放松的幾天。
想給徐初言打電話,可徐初言這個時間大概在工作,電話響了幾十秒,還是沒人接。
蘇宥翻了翻手機,把微信通訊錄上下拖拽了兩遍,也沒找到一個能聊天的。
蘇宥很是泄氣,他覺得自己好失敗。
大學室友畢業之后就各奔東西了,蘇宥在宿舍里是小透明,所以也沒人主動和他聯絡。
至于高中初中同學……得益于謝簡初的壓榨和霸凌,蘇宥整個中學時代都過得非常壓抑,即使有人想跟他做朋友,也會被謝簡初排擠得不敢再靠近蘇宥。
其實蘇宥一點都不孤僻,可是那時蘇宥只要取得一點好成績,就會被謝簡初整得很慘。
但凡蘇宥不順他的心意了,謝簡初就會說:“我讓我媽不給你交學費,不養著你了,讓你流落街頭,看你怎麼辦,呸,白眼狼!”
無奈之下,蘇宥只能做班級里的邊緣人,坐在最后一排,每天下課就埋頭看書。
他輕易都不敢回憶他的學生時代。
別人工作之后都懷念學校,蘇宥完全相反,他恨不得這輩子都不要看到學校大門。
即使成年了,二十三歲了,他還是會時不時回想起過去的經歷,在他最快樂的時候,痛苦地自虐式反芻。
一打開朋友圈,就看到謝簡初和朋友聚餐的合照。
謝簡初坐在正中間,笑容燦爛,他的主管還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謝簡初好像和誰都能成為朋友。
為什麼壞人總是過得如此恣意開心呢?
蘇宥不理解。
他也不理解老天讓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到底是為什麼?媽媽讓他好好活著,可蘇宥很痛苦,越長大越痛苦,現在唯一的樂趣只能從夢里獲取。
蘇宥仰起頭,忽然很想念自己的父母。
他的爸爸媽媽在天上看到他現在這樣,應該會很心疼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沉入水中。
一瞬間世界都變得安靜。
安靜,死寂。
只有攪動的水聲在他耳邊回蕩,未及片刻,瀕死的絕望如藤蔓,攀附而上,一點一點纏住了蘇宥,蘇宥感到恐懼。
半分鐘后,他猛地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
他的膽子還是很小,不敢大聲說話,不敢反抗小姨一家,不敢和同事起爭執,不敢剪蝦頭,不敢看鯊魚,只敢茍活著。
徐初言說得對,他是慫包。
可是一想到傅臨洲,蘇宥又覺得活著也挺好,畢竟他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夢里,傅臨洲會對他如何。
因為這個突如其來又綿延不斷的夢,蘇宥憑空生了幾分生活的希望,他總覺得也許那是平行世界里的自己,在那個世界里,他和傅臨洲就是一對恩愛眷侶。
心情瞬間自愈。
蘇宥拍了拍水面,輕聲說:“已經很好了,我應該很滿足。”
洗完之后回到房間,剛穿上睡衣,他就接到了姚雨的電話。
“姚姐?”
姚雨的聲音有些嚴肅:“小蘇,我忘了問你,你和傅總在哪里出差?”
蘇宥擦擦頭發,心里一緊,“在香港,姚姐,怎麼了?”
“香港?”姚雨提高了音量,“幸好我想起來問了你一下,是不是香港德樂的王總還有許總?”
“是的。
”
“我一猜就是,傅總在房間嗎?”
“不知道,應該還在外面喝酒吧。”
“這樣,你用房間座機給他打個電話,看他在不在,在的話你記得找酒店工作人員說一下,就說傅臨洲傅總晚上不見客,任何人不要過來敲他的門,也不要在他門口逗留,酒店會安排人巡邏的。”
“啊?這是為什麼?”
“那個王總也不知道哪里來的惡趣味,聽外面傳傅總是性冷淡,而且一直單身,每次傅總來,他都要安排什麼模特美女過去,反正就是那種……你懂的,很亂的。”
“什麼?!”
“也不止他安排,傅總這樣相貌身價的,總有人想趁他酒醉往上貼的,之前還有裝成酒店服務人員溜進去的。”
蘇宥整個人都傻了。
“傅總很反感,幾次和王總說了,王總還是我行我素,還覺得自己是為傅總好,說多試試就不會性冷淡了,傅總礙于他是長輩,也不好撕破臉。”
“怎麼能這樣啊?”蘇宥很憤怒。
“咱們傅總性冷淡出了名,好多人都想知道是真是假。”
“關他們什麼事啊?”
“你倒是替他打抱不平,關你這個小家伙什麼事?”姚雨笑了笑,吩咐道:“你就照我說的做吧,這家酒店傅老爺子有投資,你提到傅總,對方就會幫你安排的,你放心,這也是傅總之前授意的。”
蘇宥連忙下床,“我這就去。”
他先給傅臨洲的房間打了電話,沒想到傅臨洲已經回來了。
“什麼事?”他聲音有些沉,
“沒,沒有,就是怕您喝醉。”
“我沒事,你早點睡。”傅臨洲掛了電話。
蘇宥雖然有點被傅臨洲生冷的語氣嚇到,但還是聽出了一絲醉意。
傅臨洲喝醉了,那更危險!
蘇宥二話不說,在睡衣外面披了件外套就沖了出去。
他沒有找酒店工作人員,直接自己做保鏢,門神一樣地站在傅臨洲的門口,抱著胳膊板著臉,看著來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