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從對方秘書那里套近乎套來的一些需要注意的點。
比如德樂的王總喜歡抽雪茄,喝白葡萄酒,看文件只看繁體字,所以他這次提前把所有文件都印了一份繁體版。
背著背著,他的心思就開始往一旁的傅臨洲身上飄。
從他的角度能看到傅臨洲修長的手指,還有手背上隱現的青筋。
翻頁的時候,傅臨洲的食指指腹會抵在頁邊上微微停頓,然后輕輕撥開,不發出噪音影響旁人。
無論他做什麼,蘇宥都會心動。
過了一會,蘇宥放下筆記本,忽然覺得口干眼酸,之前的感冒還沒痊愈,現在空調還對著他吹,他揉了揉鼻子,沒忍住打了個很響的噴嚏。
打完之后他自己都懵了,只覺得空氣都凝滯住不流動了,耳根都臊得通紅。
半分鐘后,傅臨洲喊來空乘,給蘇宥倒了一杯熱水,又吩咐空乘拿來一張毯子。
蘇宥捧著杯子接過毯子,受寵若驚地說:“謝謝。”
“感冒了?”傅臨洲問他。
“有點。”
“香港比寧江溫度高了十幾度,你去了那里,感冒說不定能好。”
“嗯,”蘇宥不好意思地說:“香港是我去過最遠的地方了,我之前只去過北京和浙江。”
“出差倒是能去不少地方,只是辛苦些。”
蘇宥立即說:“我不怕辛苦。”
小助理原本捧杯的手,此刻緊緊握成拳頭,他看起來對公費旅游很向往。
傅臨洲忍不住彎起嘴角。
其實傅臨洲很少和人聊天,更不用說在飛機上談論這種沒什麼意義的話題,但好在蘇宥從來不主動說話,他只是有問必答,也不聒噪。
他的聲音總是怯生生的,像柔軟羽毛拂過耳廓。
傅臨洲突然想到他年前還要去德國,為了邀請一個人工智能實驗室和安騰達成合作,原本只需要帶技術人員,但現在他改了主意,準備把蘇宥也帶著。
“年前還要去趟德國,你想去嗎?”
蘇宥一想到能公費出國,立即開心得兩只眼睛冒星星,拼命點頭,“想!”
傅臨洲提醒他,“大概在過年前兩三天,回來的時間也不確定,你不想放假嗎?”
“沒關系的。”蘇宥壓根不想過年。
況且過年前能和傅臨洲在一起,就相當于同傅臨洲一起過年了,這是他做夢都不敢夢的美事。
他臉上笑容更盛。
傅臨洲看他那模樣,忍不住輕笑,“跟小孩一樣。”
傅臨洲躺下來,蘇宥沒得到確定的準允,有些心神不寧,幾分鐘之后,忍不住小聲發問:“傅總,我可以去嗎?”
“可以。”傅臨洲說。
蘇宥立即開心起來,“謝謝傅總!”
自從做了傅臨洲的助理,蘇宥覺得他的日子變得一天比一天值得期待。
幾個小時后飛機降落,蘇宥跟在傅臨洲后面,手忙腳亂地拖著行李。
王總的秘書已經在機場外等候了,是位長相很明艷的美人,她熱切地打招呼,又主動拉開車門,迎傅臨洲進去,蘇宥站在旁邊有些無措。
副駕駛的位置被秘書小姐占了。
按理說,助理都是坐副駕的。
傅臨洲看了他一眼,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過來。”
蘇宥眨了眨眼。
他總是很呆。
“過來。”傅臨洲的耐心即將告罄。
蘇宥立即慫兮兮地坐進去,他朝秘書小姐尷尬地笑了笑,又不敢和她對視,只低頭摳著自己的包。
秘書小姐說:“蘇助理原來這麼年輕,看起來還像是學生呢。”
蘇宥一到關鍵時候就嘴笨,傅臨洲替他做了回答:“剛畢業。”
“剛畢業就能在傅總手下工作一定有很出色的能力。”
蘇宥訕笑了笑,感到如坐針氈。
幸好秘書小姐的客套時間結束,很快就把話題轉移到傅臨洲身上,“傅總,您這次可以在這邊多留幾天,傅老先生下個星期也要過來。”
“不用了。”傅臨洲的語氣突然冷了下來。
“傅老先生說想和您一起去德樂新店參觀,我們在九龍那邊開了一家概念店。”
“陳小姐,按我之前的行程安排來。”傅臨洲沉聲道。
秘書小姐的臉色僵了僵,“好的。”
蘇宥好奇地望向傅臨洲。
傅老先生……
蘇宥忽然想起來,他剛進公司的時候聽同事說過,傅臨洲不僅自己年輕有為,而且家境十分優渥,他的父親傅文昇是地產業的大佬,母親李韻的家族也繁盛至極。
用同事的話說就是,傅臨洲即使不出來工作,靠信托基金就能過三輩子。
蘇宥滿腦子都是努力工作不茍言笑的傅臨洲,都忘了傅臨洲出身豪門。
他撇了撇嘴,難過于他和傅臨洲這段并不存在的關系里,繼性向之后又出現一個無法抹煞的鴻溝——家世。
想完他又覺得自己很荒謬,他竟然還一本正經地認真思考起來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傅臨洲卻問他:“笑什麼?”
蘇宥差點咬到自己舌頭,一臉心虛地望向傅臨洲。
視線滑過傅臨洲的臉,透過茶色車窗,他這才發現車子已經停下,停在一座富麗堂皇的酒店門口。
他一想傅臨洲就會想很久,即使傅臨洲就在他身旁,他也很容易進入自己的精神世界,像是一種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