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十五歲那年一夜長大, 放棄了自己喜歡和極具天賦的繪畫, 壓下天生帶笑的唇角, 隱藏天真無邪的笑容,冷著臉扮成熟,學著做一個能扛起一個家的大人。
最后他成功了,在他二十三歲那一年,“鎮壓”住所有“豺狼虎豹”,拿回本該屬于父母、屬于他的東西。
他用近兩年的時間把公司打理得蒸蒸日上,甚至為了避免意外提前給自己立好了遺囑,誰知沒過多久,他就穿越到了這里。
“可能是以前的日子太孤單了吧,我對原來的世界竟然沒有什麼留戀。”許嘉年擠出一個笑,“成為現在的許嘉年之后,我覺得很幸福,幸福到……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藺賀沉默著沒有說話,許嘉年看著他,慢慢地垂下微紅的眼睛。
許嘉年:“很抱歉占用了這個身份和你見面——”
藺賀:“我們第一次見面——”
兩人同時開口,說的卻是同一件事。
藺賀立刻確定自己的感覺沒有錯,篤定地說:“第一次和我見面的就是你,對嗎?”
許嘉年微訝,沒想到對方這麼容易就接受了“穿越”這件事,“嗯。”
藺賀點了點頭,回想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又敏銳地抓住了重點,“原來那個許嘉年出了車禍?”
許嘉年:“嗯。”
“不是說當時并不嚴重?”藺賀之前特意問過許父許母關于許嘉年當初那場車禍的事,擔心他會留下后遺癥或病根。
許嘉年以為他還是更在乎原裝的許家小少爺,低頭聲音微啞:“我不知道……穿越這種事情,本來就挺奇怪。”
藺賀微微頷首,確實有點無法用科學去解釋。
“那你呢?”他問,“你是怎麼來到這里的?”
他望向許嘉年的眼神里有顯而易見的擔心:“也是車禍?”
許嘉年搖頭:“就是睡了一覺,醒來就到這里了。”
其實是工作過勞暈了過去,他感覺自己大概是猝死后穿越的。但他不想說出來讓藺賀擔心……如果對方現在還會擔心他的話。
“那……”藺賀難得語氣遲疑,“他還會回來嗎?”
果然還是更在意以前那個許嘉年麼……
許嘉年低頭失落道:“我不知道。”
“那你還會回去嗎?”藺賀追問,語氣略顯急切。
許嘉年微愣,眼睛更紅,“我不知道,我沒有辦法把他還給你們,如果你介意——”
“我一見鐘情的人是你。”藺賀輕輕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慢慢喜歡上的也是你。”
“這麼說可能有些不尊重,但確實不是那個素未謀面的許嘉年。”
許嘉年哽咽:“真的?”
藺賀:“嗯。”
許嘉年深吸一口氣忍住淚,張開手臂一把抱住他,驕傲道:“我就知道。”
你喜歡的肯定是我。
藺賀抱著他彎起唇角:“嗯。”
許嘉年緊緊抱著他,忐忑的心終于慢慢踏實下來。
“你怎麼這麼容易就相信了?”抱了好一會兒,許嘉年靠在他肩頭說:“我還以為你會覺得我在瞎掰。”
藺賀:“那你為什麼特意向我坦白?”嘉年不說的話,他壓根不會發現。
“因為你老是吃醋啊,”許嘉年仰頭看向他,嗔怪道:“我又沒有粉過周鍇。”
藺賀笑起來:“所以你看,就算你是編瞎話,也是為了和周鍇撇清關系,為了讓我不吃醋。”
“說到底還是為了我,為了我們,那我當然要相信你。”
許嘉年勾起唇角:“我沒有說瞎話,我只喜歡過你,沒粉過周鍇。
”
“我信。”藺賀輕輕捧住他的臉,“雖然不知道原來的許家小少爺是怎樣的人,但我很感激他讓你來到這里。”
許嘉年臉上的笑意淡去,悶聲說:“他其實挺好的,就是有點太單純了,有點……戀愛腦。”
藺賀微微點頭,以前確實沒聽圈子里的人說過許家小少爺的不好,長輩們似乎都還夸過他優秀懂事,只是在追星這件事上,確實有點太單純了。
許嘉年打開桌上的紙箱,從里面拿出一件已經褪色的中學校服。
“周鍇在他小時候幫過他,他就記了很久,后來在選秀節目上認出對方,覺得對方又帥又酷,就成為了他的粉絲。”
藺賀看著粘在校服胸口位置的周鍇的姓名牌微訝:“難怪……”
許嘉年:“他對周鍇是有濾鏡的,以為對方還是曾經那個把他從雨里扶起來、耐心安慰他的好心大哥哥,所以從來不懷疑周鍇是不是別有用心,像報恩一樣對他掏心掏肺。”
藺賀微微蹙眉:“他沒和周鍇提過小時候的事兒?”
節目里其他嘉賓問周鍇和“許嘉年”是怎麼認識的,周鍇似乎不知道他們還有這個淵源。
許嘉年搖頭:“可能是不好意思讓周鍇知道自己就是當初那個愛哭鼻子的小朋友吧。”
“而且說了的話,他可能就覺得自己應該要把這件校服物歸原主,有些舍不得吧。”
如果他們真的走到一起的話,原主也許會找個機會告訴周鍇的。
許嘉年將校服放回箱子里,說:“除了戀愛腦這一點,他的性格某方面和我十五六歲的時候還挺像。”
天真爛漫,充滿活力,對喜歡的東西很專注;雖然有點小脾氣,但不嬌縱;相信人性本善、世界總是美好的,所以待人真誠,從來不會懷疑對方是不是懷有目的或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