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雪息聽得心梗,嗓音也哽了:“你別解釋這麼多,我都理解啊。”
陳跡的腳步聲又停了,他似乎也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關雪息想問他到底干什麼去了,還沒問,就有了答案。
陳跡說:“我來以前住的地方了,這邊都是老鄰居,我打聽一下我后爸的近況。”
“打聽到了嗎?”關雪息問。
“嗯,有點消息。”
陳跡說:“昨天上午就來了一趟,走空了。今天晚上我趕在下班時間來,守在小區門口,終于逮住個熟人。”
“怎麼說?”
“他告訴我,我后爸那年重傷后身體恢復得不大好,養病時間長,工作丟了,一家子都搬走了。具體去了哪他不清楚,但可以幫我問問。”
關雪息抓住重點:“他身體恢復得不好?”
聽起來很安全的樣子。
“最好是這樣。”
陳跡說:“明天會有更詳細的消息,我在等回復,到時候再說具體的辦法。反正,人是活的,事可以化解,大不了就……我在關靖平之前,去見一見我后爸。”
“……”
說這些事的時候,陳跡從頭到尾都保持著鎮定。
關雪息沒聽出他的恐懼,他也不求安慰,倒顯得關雪息頂著高燒驚慌失措地跑出來,是多此一舉。
——陳跡已經在解決了,不用他添亂。
而且解決得很理智,有大人樣了。
根本不像何韻擔心的那樣,被逼急了沖動做傻事。
可是不知為什麼,關雪息仍然有點不放心。
陳跡實在是“鎮定”得太過了,像是把所有情緒都壓住,故意不表露,冷靜得不正常。
至少他們分手這件事,以陳跡的性格,不該這麼冷靜地一句帶過。
——他是在強撐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關雪息額頭發燙,感覺自己剛好轉的感冒又加重了。
手機里,陳跡說:“我在等車,估計要將近一個小時才到家。你也回家休息吧,別凍著,我們明天見面再聊好不?”
關雪息說“好”。
陳跡“嗯”了聲,又靜待兩秒,見他沒有下文了,才把電話掛斷。
但關雪息并沒有走。
他依然坐在原處,握著手機,盯著屏幕上的時間,從七點四十五數到八點二十。
二十一,二十二……
夜里似乎又降溫了,關雪息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但始終坐得很端正——沒力氣站起來活動。
他有點燒糊涂了,只知道自己想等陳跡回來,忘了還有上樓去等這個選項。
而說好的一個小時,關雪息一直等到九點多,前方走過好幾撥路人之后,才終于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關雪息低著頭,其實是陳跡先發現了他。
半昏的夜色里,陳跡愣了一下,快步走到他面前。
“關雪息?”
“……”
關雪息抬起頭,雖然腦子已經燒成漿糊了,但他的坐姿、神態竟然一點都不受影響,比正常人還正常,叫陳跡:“你回來了。”
陳跡第一反應是摸他的額頭,試到溫度后心一驚,手都有點抖:“燒成這樣,你怎麼不回家?”
“等你啊。”
關雪息無論病到什麼程度都不影響發脾氣:“你怎麼回來這麼晚?”
“……”
陳跡嘆氣:“我不知道你會等我。”
他扶關雪息站起來,猶豫該送他回家,還是第一時間帶他上樓休息。
關雪息半倚在他身上,借著貼近的姿勢,忽然無聲無息地親了他一下。
陳跡一怔,對上了關雪息那燒得糊涂又亮得仿佛能看穿他的眼神。
“對不起,我再也不和你分手了。”關雪息握住他的手,“連媽媽都不能說,跟我訴苦吧,陳跡,我好擔心你。”
第69章 他的太陽再次照亮了他
關雪息燒得厲害,不宜在室外吹冷風。陳跡脫下自己的大衣裹住他,半扶半抱地帶他上樓。
關雪息說完剛才那句之后,他們之間的氣氛便有些沉默。
陳跡沒有如他預想那般立刻卸下堅強的偽裝傷心訴苦,只把他摟緊了些,手臂攬著他的腰,隔幾層厚厚的衣服,那股力量仍箍得關雪息骨頭發酸。
才九點多鐘,方瑾茹不睡這麼早,正在客廳里看電視呢,家門突然打開,一身寒氣的陳跡扶著個虛弱的關雪息進門了。
她驚訝起身:“怎麼了這是?剛才還好好的……”
“他感冒了。”陳跡低聲說,“媽,家里還有退燒藥嗎?”
“哎,有!”方瑾茹去翻藥箱。
陳跡帶關雪息回自己房間休息,把人安頓到床上,幫他解衣服,量體溫,倒水,拿到藥后,喂給他吃,又去廚房熬姜湯。
關雪息全程很配合,但他自認為病得不厲害,弄這麼大陣仗,尤其方瑾茹在旁邊看著,叫他十分不好意思。
方瑾茹也察覺到他的不自在了,“戰術性”地打了兩個呵欠,說回房間睡覺,貼心地把門一關,留他們兩個獨處。
都已經這麼明顯了,沒出柜勝似出柜,但方瑾茹什麼也不問,不叫他們尷尬,這樣寬和縱容的性子跟何韻幾乎是兩個極端。
巧了,恰好關雪息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何韻的名字,估計要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這會兒陳跡在廚房,關雪息接起來道:“我今晚不回去了,媽。
”
何韻問:“你在哪兒?”
“陳跡家。”關雪息沒隱瞞。
之前他們的母子關系一度陷入冰點,但何韻把關靖平背地里干的那些齷齪事情告訴他,意味著她最終選擇站在他這邊,不與關靖平同流合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