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跡想說什麼,他沒看出來,可能是想解釋吧。
但陳跡最終也沒有解釋,只轉移話題道:“早上你不是說想跟我聊天嗎?聊什麼?”
“隨便聊聊。”
關雪息回沙發前坐下,拿起遙控器,隨手選了一部綜藝節目播放,他瞥陳跡一眼:“你也坐啊,別杵在那兒。”
“……”
陳跡應聲坐到他身側。
關雪息問:“你假期作業寫完了嗎?”
陳跡道:“沒,還差幾張卷子。”
“我已經寫完了。”關雪息說,“有一半在學校就寫了,另一半昨天寫的。”
陳跡:“……”
今天才十月二號,國慶長假剛開始,關雪息簡直是卷王中的卷王。
但他和陳跡提起這個話題,不是為炫耀自己作業寫得快。
他說:“寫完作業我還有很多課外題要做,除了學習和籃球隊的事情,假期沒別的安排。你呢?這幾天要去哪玩?”
“哪也不去。”陳跡說,“有時間就幫我媽干活,替她輪班。”
陳跡說得含糊,關雪息問:“輪什麼班,你媽是做什麼的?”
陳跡看了他一眼,沒答話,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
關雪息不理解,也有點不高興:“你看,你總是這樣,什麼都不說。你都到我家留宿了,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我對你的事一無所知。”
就這麼聊,有什麼好聊的?
關雪息起身去冰箱里拿出兩罐可樂,遞給陳跡一罐。
陳跡的手指按在冰涼的金屬拉環上,半天才說:“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
“那為什麼?”
“……”
陳跡低聲道:“關雪息,我不想說的那些,都是你不會喜歡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喜歡?”關雪息心想奇了怪了,他模仿陳跡平時常說的話,“減分項是嗎?”
“嗯。”
“你還‘嗯’,‘嗯’個頭。就算是減分項,你也不能隱瞞我一輩子吧。”
關雪息把對陳跡的不滿撒在可樂罐上,把它捏扁了。陳跡卻是一個聊天鬼才,竟然反問他:“你能和我好一輩子嗎?”
關雪息:“……”
重點是這個嗎?
“‘一輩子’是虛數,我就隨口一說,你別咬文嚼字跟我抬杠成嗎?”關雪息很無奈,“話說回來,無論阿姨是做什麼的,在我這都不是減分項,你的腦子里究竟在想什麼?”
“……”
陳跡似乎要反駁,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關雪息的手機就響了。
是傅洋打來的微信視頻電話。
“小關哥哥,嗚嗚嗚!”
畫面里,傅洋還沒起床,他應該是剛睡醒,造型一塌糊涂,光膀子倚在床頭,掐著嗓子叫了一聲。
關雪息嫌棄道:“你把衣服穿上行嗎?又不好看,污染我眼睛。”
聽見關雪息和平常無二的口吻,傅洋松了口氣,心想還好他沒生氣。
但該道的歉的還是要道,傅洋說:“昨晚的事是我不對,攔不住李冰嫣。你走之后我跟她吵了一架,分手了。”
關雪息詫異:“真分了?不至于吧?”
傅洋的模樣簡直可以用聲淚俱下來形容:“我這不是怕你不高興嗎?唉。如果你以后因為她而疏遠我,我會很傷心的。”
聽見這句話,陳跡瞥來一眼。
他一入鏡,傅洋很驚訝,問關雪息:“陳跡在你家?”
“對啊,昨晚他送我回來的。”關雪息說,“李冰嫣是為段綿才跟我過不去,和你沒關系。我不生你的氣,別分手了。如果因為我影響你們的感情,傳出去不太好。”
傅洋煽情道:“不,她沒你重要。”
關雪息嗓音一沉:“滾你的,聽不懂人話嗎?”
傅洋:“……”
說好的不生氣呢?
關雪息冷著臉道:“要分以后再分,這鍋我不背。”
“好吧。”傅洋被訓得蔫頭耷腦。
關雪息以前從沒沖他發過脾氣,這是第一次。
現在不用演,傅洋真的“聲淚俱下”了,又連連道了幾聲歉,在確保關雪息不會因為這件事跟他絕交之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掛斷視頻。
他們聊了五分鐘,陳跡始終一言不發地聽著。
結束后,他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關雪息,你最好的朋友是誰?楊逸然還是傅洋?”
“……”
關雪息微微一怔,本能地端水:“都很好啊,朋友何必分一二?”
陳跡沒吭聲。
他們剛才聊到“減分項”,關雪息順勢說:“你看傅洋這麼傻逼,我都沒給他減分,怎麼會給你減?”
“……”
“當然了,如果你還是一點‘隱私’都不想向我透露,我也拿你沒辦法。”
關雪息已經摸清陳跡的脾氣了,踩住他的痛點,隱晦地威脅:“這說明我們的交情只能發展到這里,不能更深入。你——”
他故意不把話說完,停頓下來瞥陳跡一眼。
陳跡的臉色果然很不好看,說傷心也不為過。
但陳跡的傷心和傅洋的“傷心”不一樣,后者恨不得用臉盆接眼淚,哭不滿一盆就兌點水,然后拍照發朋友圈,配文:“關雪息好無情,我哭死”,讓全世界看見他感人肺腑的兄弟深情。
但陳跡極力隱藏,雙手攥得青筋直蹦,表情繃得寒冰欲裂,他似乎意識得到關雪息是在故意拿捏他,但他沒有辦法。
他越是這樣不反抗,關雪息越想再使點勁,把他捏扁,搓圓,再捏扁。
關雪息忍不住靠近他,很親密地說:“陳跡,你是第一個來我家做客的同學。
小區里和我一起長大的小朋友們不算。”
他的胳膊挨著陳跡的胳膊,“當然,你送我回家是個意外,不是被邀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