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詹故意笑道,“怎麼了,就你有嗎,米爾去年也送了我一個小兔子。”
也是。
夏余頗為吃醋,他雖然是夏米爾的小叔叔,可是許詹顯然也極為討小公主的歡心,剛剛都要許詹抱,不要他抱。
他拿小鹿錘了許詹一樣,“等大了,上學了,米爾就知道,還是我好了。”
“為什麼?”
夏余理所當然道,“因為你是教授啊,你只會給她講題目,但我會給她買漂亮裙子,陪她出席舞會,帶她環游世界。”
許詹啞然失笑,“我也會啊。”
又不是大學老師就只會教書。
但是兩個人互相望了望,本來笑著的,卻又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等夏米爾長大,那得是多少年后的事情了,等到那時候,他倆也不知道又變成什麼關系了。
夏余笑容滯了一瞬,卻又掩飾過去,繼續拆最后一個盒子,“你送了我什麼啊?”
“你自己看。”
夏余三五下拆掉了包裝,里面裝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里面是個漂亮的松樹造型的擺件,根根松針,栩栩如生,樹底下用白色的玉石雕了個松鼠,很適合放在迎客的地方。
夏余一眼就覺得喜歡。
許詹說,“你上回說,你畫廊那兒缺個擺件,我正好淘到了這個,覺得好看,就送你了。”
夏余嘿嘿笑了一下,輕佻地勾了下許詹的下巴,“我們許夫人就是貼心。”
許詹笑著拍掉了他的手。 。
把禮物都看過一遍,夏余也把這些都收拾起來,準備洗澡睡覺,但是去拿睡衣前,他才發現手機微信上躺著一條消息。
“生日快樂,余余。”
對話框來自陸昭,卡著十二點發送的。
而那個時候他在客廳,聽所有家里人一起跟他說生日快樂。
夏余握著手機,站在衣帽間里,不知道要不要回復這條消息。
除了陸昭,其實也有別人卡著點祝他生日快樂,他長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不管作為朋友還是作為仰慕的對象,總有人在意他,所以他的微信列表里亮了一排小紅點。
夏余挑著想回的,挨個都回復了。
最后只剩下陸昭,孤零零地躺在最下方。
夏余靠在衣柜上,想了想,還是準備客氣地說一句“謝謝”。
可是他的字剛打好,還沒有發過去,一道電話就撥了進來。
來電人是“L”。
夏余下意識點了接聽。
“喂,”他把手機放在耳邊,雖然明知道許詹不會知道,但他還是緊張地往試衣間門口看了一眼,他低聲道,“你打電話干嘛?”
電話那頭沒有馬上說話。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夏余好像聽見了風聲。
“想聽聽你的聲音,”陸昭說,“也想親口跟你說,生日快樂。” 。
試衣間里很安靜。
這一句“生日快樂”像是貼著夏余耳朵說的。
夏余不覺握緊了手機,“你就想說這個嗎?”
“不是。”
陸昭頓了頓,問,“你現在方便嗎?只有你一個人嗎?”
“怎麼可能,”夏余說,卻又有點遲疑,“我跟許詹在房間里。”
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是很情愿說這句話。
明明之前他毫無顧忌地拿這件事傷害過陸昭,但今天是他生日,他不愿意讓誰不開心。
他又說,“但我現在在衣帽間,可以聽你說話。”
陸昭說,“那你現在能去陽臺嗎?”
夏余有點奇怪,“干什麼?”
“先別問,就一會兒,你到了陽臺告訴我一聲。”
夏余不明白陸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他從衣帽間走了出來,路過臥室,許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卻沒出聲。
夏余推開了陽臺的門,裹著大衣,站在了外面森冷的空氣里。
“我到了。”
“好。”
夏余不明白陸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他靠在陽臺的欄桿上,下意識往他家樓底下張望。
應該不至于吧……他心里嘀咕,陸昭最好不要像三流的愛情電影,學男主角等在樓下。
但他很快又否認了這個想法。
愛情電影里,窮小子去翻富家千金的圍墻,那是因為他們彼此相愛,那圍墻是門第,是世俗偏見,阻擋了一雙有情人。
可是陸昭等在他樓下,什麼也得不到,連愛情也沒有。
這棟別墅里住著都是他的家人,還有他合法的丈夫。
陸昭等在外面,只會有難堪。
“你到底想干嘛啊,”夏余無聊地揪著自己的毛衣袖子,“沒事兒我就回屋了。”
“別。”陸昭這次回答得很快,也不知怎的,夏余第一次從陸昭冷霜一樣的聲音里聽出生澀,像高中生在等暗戀對象的約會首肯那樣生澀。
他聽見陸昭說,“夏余,你抬頭看看。往榮利廣場的方向。”
榮利廣場是夏余家旁邊的廣場,平日里人來人往,今天卻沒有新年倒數的活動,到了這個點,已經漆黑一片。 。
夏余不知道陸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抬起頭,“我看了,怎麼了?”
陸昭沒說話。
夜風從夏余耳邊吹過。
他正疑惑著,卻發現也不知道哪一刻起,天空中燃起了第一顆小小的火焰。
而后是更多的火焰,星星點點,一只一只都飛上了天空,點綴在漆黑的夜幕上。
飛在空中的是一只只無人機孔明燈。
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無聲地飄蕩在空中,數量眾多,卻又分得很開,沒有密集又擁堵的感覺,只像落了滿天的星子,卻又把這一片區域都照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