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
陸昭又問,“那個小管家,你也很滿意嗎?”
他的聲音里有一點不明顯的妒意。
他一向討厭別人來分走夏余的注意力。
今天開會的時候,他甚至難得分心,心想夏余現在會和那個管家走在哪個街頭。
夏余想,李畔一看就偏向0號,你醋個什麼勁。
可他又懶得說。
“嗯,挺滿意的。”他漫不經心地夸獎,“長得好看,性格開朗。”
他就是居心不良,喜歡看陸昭無可奈何。
他體驗過很多次妒忌,那種抓心撓肝,卻又沒有資格的滋味。
他總想讓陸昭也嘗一嘗。
陸昭果然臉色更不悅,盯著夏余看。
夏余一點也不在乎,甚至挑釁地笑了笑。
陸昭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道,“我明天工作就結束了,后天就可以陪你出去了,不需要那個管家了。”
“這麼快?”
“嗯。”
陸昭抱住夏余,“談得還算順利,這次主要是想挖一個研究團隊,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夏余對陸昭工作的事也不太關心,他一個搞藝術的,跟陸昭一個搞工業的,實在也聊不到一起去。
他倒在陸昭懷里,“但我還不確定后天的安排。我不一定想跟你出去,不自在,萬一再倒霉遇見哪個熟人,更煩人。”
陸昭不說話了,低頭望著夏余。
大概是因為輪廓深,眼睛又實在漂亮,他不說話的時候,甚至會有點憂郁,只是因為氣場強勢,并不明顯。
可是現在他靜靜地盯著夏余,嘴唇緊緊閉著,就很容易激發別人的同情心。
夏余有時候也在想,陸昭這樣的人,為什麼能有這麼一張臉。
他想起了以前一直守在他家公寓門口的一只流浪狗。
他是有點怕狗的,所以不敢靠近,可是那只流浪狗莫名認準了他,總是乖乖蹲在草叢里看他,又不靠近,也不亂叫。
只是看著他。
烏黑的眼睛,讓人生出愧疚。
這就讓他很沒轍。
但他沒法養,后來給那只小狗找了領養人。
夏余移開了視線,“再說吧,看我后天心情。” 。
但是到了明天,夏余并沒有出去旅游,他在度假酒店里打高爾夫。
李畔陪他練手。
不過李畔有點笨拙,夏余技術卻還不錯,李畔夸了他幾句,又問他是不是有教練。
夏余揮出一桿。
“沒有,”他望著飛出去的球,“我老師是陸昭。”
他十九歲的時候,陸昭教他打高爾夫,他那時候也是笨手笨腳的,陸昭吐槽他肢體不協調,卻耐心教了很久,從背后握住他的手,一點點調整姿勢。
李畔露出了然的神情,隨口說了句,“真好啊。”
夏余問,“哪里好?”
李畔說,“陸先生跟你一看就感情很好啊。”
他并不了解陸昭跟夏余,只隱約有印象,以為陸昭是某知名集團的高層,對夏余就更不認識了。
他笑著說,“陸先生一看就很緊張你,我陪你出去旅游,他很不高興。”
在度假酒店待了這麼久,他也見過形形色色的豪門夫妻,貌合神離占了多數,而更多的,根本不會跟自己合法伴侶來,只帶著自己的情人。
他含蓄地把這句話也說了出來。
結果夏余笑得更夸張了。
他又揮出去一桿,“那你怎麼覺得我跟陸昭就是愛人呢,沒準我是他養的某個小情人,又或者,他是我的小情人?”
李畔露出了震驚臉,“不能吧?”
夏余笑了一聲,“開玩笑的。” 。
到了第三天,夏余還是跟陸昭一起出去了。
今天規劃的目的地是云都靠在一塊兒的三條古街,這三條古街都是宋明就留下來的,現在很多古跡是不在了,但是巷子半新不舊,藏著許多字畫店和咖啡店。
這種古街上現在反而是年輕人居多。
穿著新潮的年輕男女走在一起,戴著墨鏡,有來打卡的,也有來找殘存的古代建筑的。
夏余算后者。
他今天特地拿了個相機。
這條街上有個保存下來的園林,夏余不喜歡拍庭院,就喜歡拍園林里的窗欞。
他很喜歡從花窗里往外看,其實要是春天來看更好,夏天的綠色像要沁出水,被花窗分成一小塊一小塊,站在窗子后看去,像小時候在看萬花筒。
現在是秋天,沒有一片綠蔭。
但是庭院里也開著銀杏,從花窗里看滿地金黃,倒也十分漂亮。
夏余一邊拍一邊跟陸昭說,“我之后想做個窗景主題的展覽,從窗戶里去看一幅幅畫,視野變得狹小又專注,像從一個黑屋子里往外看。”
不過他也只是有這個念頭,之后還要細細跟工作室的同事討論。
陸昭其實沒有特別認真聽夏余說什麼。
不是他不想聽。
可他太專注去看夏余。
夏余托著相機,穿著溫暖的白色毛衣,衣袖口是淺綠深綠的條紋。
他在拍風景。
但是他微微仰起頭,柔軟微卷的深棕色頭發,搭在黑色相機上細白的手指,都比他在拍的窗外更吸引陸昭的視線。
夏余拍著拍著,往后退了兩步,但是他身后就是臺階,陸昭立刻走上去,在夏余差點踩到臺階前托住了他的腰。
“當心。”
夏余撞進了陸昭的懷里,相機也跟著往后,沒有拍到想要的景色,卻拍到了陸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