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天,他輾轉聽到了這個已經忘記的人的消息,原來對方也已經回國了,甚至,似乎就在他所在的城市。
已經被他壓進深處的記憶又浮現上來,那張輕蔑的鄙薄的臉,好像他是什麼驚天的笑話。
想到這些,他不知不覺就多喝了幾杯。
可他不知道,他其實很漂亮。
坐在酒吧昏暗的燈光下,珍珠般溫潤,像被水洗過一樣清透。
跟這個群魔亂舞的酒吧格格不入。
所以很快他就被人騷擾了。
騷擾他的是個醉醺醺的男人,大概三十幾歲,長相說的上端正,卻因為酒色虧身,一股子虛浮。
他坐到許詹旁邊,非要跟許詹“交個朋友”,看許詹斯斯文文,拒絕都客客氣氣,心下就更是不肯放過。
即使許詹明確請他離開,他的手還是輕浮地想要搭上許詹的腰。
許詹皺了皺眉頭,準備起身,卻被一把拉住。
但是下一秒,還不等許詹的斥責說出口,這個性騷擾的男人就吃痛地怪叫一聲。
許詹晃了個神,就看見這男人被人踢了一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而視線再往上,他看見了自己未來的情人。極其俊美,又桀驁不馴,眼角眉梢都是玩世不恭。
在昏暗的酒吧里只隨便穿了件黑色T恤,露出結實流暢的手臂線條,微微卷曲的頭發,蒼白的臉,還有一雙柔軟的,紅潤的嘴唇,很好親的樣子。
他隨意地站在吧臺邊,一身黑色像要融在背景里,但是任誰也不會忽視他的存在,他像一只慵懶的,年輕的兇獸,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領地。
而他現在正若無其事地點了根煙,絲毫沒有理會地上男人的罵罵咧咧,深吸了一口,又從唇邊摘下,遞給了許詹。
“要嗎?”
他對許詹笑了笑,紅唇柔軟,明明看著不好惹,笑起來卻有種說不出的蠱惑。
許詹是不抽煙的。
但是鬼使神差,他接了過來。 。
許詹不會抽煙,他一抽就嗆了一下,咳嗽得很厲害。
這男生又笑了一聲。
地上那個那人罵罵咧咧爬起來,虛張聲勢地沖男生走過來,一副要干架的樣子,卻被男生反手一折,又踢到了一邊。
“滾遠點,”他冷冷地掃了這人一眼,“別人不接受你搭訕,就是不樂意,再來一次,我就把你手折斷。”
他聲量并不高。
但在這嘈雜的酒吧里卻吐字清晰,刀子一樣,割得人背后發毛。
那男人一怔,最終還是灰溜溜跑了。
這個角落頓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這男生走過來幾步,把煙從許詹唇間又抽了出來。
他輕聲嘲諷道,“這麼大人了,居然還一點自保意識都沒有,明明是成年男人,還像落難公主等人搭救。”
他說得漫不經心,把那煙又放回了他唇邊,散漫地朝許詹望了一眼。
就這一眼,許詹發現,他的眼睛很漂亮,像煙雨蒙蒙的天氣,動人心魄。 。
許詹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這一幕實在讓他心旌搖曳,年近三十的人了,居然只是看著對方,都覺得頭暈目眩。
夏余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目光如炬,“所以呢,然后呢,你倆睡了?”
他可不是這麼好糊弄的,肯定睡了!
許詹不得不點了點頭。
但他實在很難啟齒。
陰差陽錯的,不,應該說他根本是心甘情愿,去跟這個年輕人開了房。
但是他心動的這個人,是個無業游民,居無定所,四處流浪,全靠傍金主過日子。
這在許詹的世界里,根本是難以想象的。
可是那個年輕人在明媚的晨光里,赤裸著胸膛,上面還有留下的抓痕,坦蕩地對他承認了這一點。
他應該走的。
應該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可是那年輕人沖著他一笑,問他,你要當我的金主嗎,我可以陪你三個月,三個月以后,我就要走了。
他答應了。
想到這里,許詹神色又有些復雜,他言簡意賅地對夏余說,“我跟他不是戀愛,我用錢買斷了他幾個月,幾個月后他就要走了,所以不會影響什麼。”
所以他也沒有多事去告訴對方,自己已婚。
一段注定要分開的感情,金錢交換來的親吻與愛撫,又能有多鄭重。
更何況,他的婚姻本就是假的,他們雖然在這圍城里,可他和夏余都是自由的,這是他們早就說好的。
夏余聽得一愣一愣的。
他剛剛還想問,那自己需不需要讓位,好給許詹的新戀情騰空地,結果許詹就告訴他,這只是一段露水姻緣。
而許詹的對象,居然還是個mb。
他結結巴巴道,“你怎麼會談這種……是因為我嗎?其實我可以……”
但許搖了搖頭,干脆道,“不是,這要求是他提的,我答應了而已。好了,我的問題已經交代完了,我會自己處理的。你也不要告訴別人,記得幫我保密,這段事情,我只告訴了你一個人。”
他轉開了話題,望著夏余,又問,“你跟陸昭的事情,剛剛我還沒問完。陸昭是來找你復合對嗎?”
“才怪,”夏余嗤笑一聲,“來看我笑話還差不多。
”
他不覺得陸昭對他有意思。
只不過是看舊情人過得如此凄慘,居高臨下地施舍一點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