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素珊、我、我不明白……我知道我犯了錯,我保證我以后再也不會……你原諒我,就原諒我這一回……我們十幾年的情分,我求你,素珊我求你……”
宋晉成膝蓋下彎,強撐著要下跪,宋齊遠狠命拉他,“大哥,別這樣。”
孟素珊深深地看了宋晉成一眼,“晉成,好好過。”她說罷,轉身便進了屋門。
宋晉成全然地呆住了,一直到孟素珊的身影全然消失在門內后,他才反應過來孟素珊走了,這是真的走了。
孟庭靜也轉身進了宅內,跨出去一步,面向右側,才發現孟素珊就站在一旁默默地掉眼淚。
孟庭靜走了過去。
“不是想好了同他分開嗎?”
孟素珊邊掉眼淚邊搖頭,語氣倒是并不哽咽,“我沒事,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
“他原先也是很好的,我十七,他二十,我讀的書少,見識也少,他讀的書多,見識也多,他問我會不會打網球,我連網球是什麼都不知道,我不敢回答,他說沒關系,不會他來教我,他教了我三天,我還是不會,可是他一點兒也沒有不耐煩……”
孟庭靜過去將她摟在了懷里。
“好了,都過去了,你想打網球,我再找人教你就是了。”
孟素珊的眼淚一滴滴地浸透在孟庭靜身上,“他一教我就會了,我就是想同他在一起多待一會兒……”
孟庭靜胸口微澀,手掌輕撫了孟素珊的發髻,“沒事了,沒事了。”
孟素珊哭了一會兒慢慢鎮定下來,她放開孟庭靜,自己拿手帕按了眼睛,“大過年的,哎,真是的,不哭了,走吧,咱們進去吧。”
孟庭靜走了兩步,夜間冷風徐徐地吹過他的發梢,一點一點地搔動著他的臉頰,他忽而頓住了腳步,回過身又疾步返回了門口。
“二爺。”孟家守衛見他去而復返,忙招呼道。
門外,宋家的人已經全離開了,只有暗色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點血跡。
孟庭靜望了長街的枯木黑影,過了好一會兒才扭過臉道:“把門口清理一下。”
“是。”
腳步一點一點返回,孟庭靜雙眼略有些出神,手掌也跟著微微蜷緊了。
“他走了?”
孟庭靜看向前方。
孟素珊正在原地等他,低垂下臉用手帕又按了下臉頰,她低聲道:“回去吧。”
孟庭靜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你看出來了?”
孟素珊笑了笑,柔聲道:“你是我弟弟,我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孟庭靜神色微冷,“我們也已經結束了。”
“真的嗎?”孟素珊道。
“……”
“如果真的結束了,你是不會回頭的。”
孟素珊輕嘆了口氣,“以我的經歷,我也沒有資格勸導你,庭靜,你太有傲氣了,其實我也有傲氣,誰沒有傲氣呢,只是為了他,我愿意裝傻,可是裝傻裝得太投入,好像也就變成真傻了,”孟素珊上前輕撫了下孟庭靜的衣袖,“你是我弟弟,我知道你的性子寧折不彎,你這樣的性子該匹配一個溫柔順從你的,可是五弟也并不是這樣的人。”
“你們兩個,無論叫誰為對方改了性子,我都會覺著可惜,因為那個時候,他不是他,你也不是你了。”
“所以,庭靜,放手吧。”
孟素珊低聲道:“其實無論你是要男孩子還是要女孩子,想找一個溫柔可心的并不難,人世間有相愛而不合適的人,也有不相愛而合適的人,我雖希望你能過上兩全其美的生活,可萬事不會都遂心愿的,你比我更聰明,我想你自己也會慢慢明白的……”
“你后悔嗎?”孟庭靜冷不丁道,他看向孟素珊,“嫁給宋晉成。”
孟素珊眼中微紅,淡淡一笑,“庭靜,你知道的,我們都不是會后悔的人。”
孟庭靜沉默了一會兒,淡了臉色,邁步向前道:“先過年吧。”
宋齊遠和宋玉章留在醫院過了年。
宋晉成又做了手術,宋齊遠放心不下,等著宋晉成從手術室里出來,宋玉章便說他也留下來,“一個人在家里多沒意思。”
“哎,”宋齊遠握了下他的手,“真對不住你。”
宋玉章笑了笑沒說什麼,歪臉靠向宋齊遠的肩頭。
“三哥。”
“嗯?”
“你說大哥,他愛大嫂嗎?”
宋齊遠冷哼了一聲,“愛個屁,失去了才知道后悔的,那不叫愛,那叫犯賤。”
宋玉章噗嗤笑了。
宋齊遠找回了宋晉成,對這大哥又是厭惡大過珍稀了,譴責道:“你信不信如果大嫂這回原諒了他,他過段時日就又會故態復萌?”然后下結論般恨恨道:“狗改不了吃屎!”
宋玉章在他肩頭笑得人發顫。
宋齊遠道:“別笑了,在手術室外頭,多少莊重一點兒。”
宋玉章笑容漸收,他心道:“是啊,人是改不了的。”
他改不了多情,孟庭靜也改不了高傲。
他早說了他們兩人不可能在一起,在一起也只能兩敗俱傷。
有過一段開心日子就不錯了。
還是當對手吧,你死我活的關系才真正適合他們倆。
宋玉章頭頂在宋齊遠肩膀蹭了蹭,“家里準備了滿漢全席呢。”
“那你回去吃吧,我守在這兒,沒事,你先回去吃,家里不還有傭人嗎?也很熱鬧,你見到娟兒了嗎?她一直惦記著你。”
“見到了……”
“行長!”
走廊外傳來喊聲,宋玉章回過臉。
一身紅衣裳的柳初笑嘻嘻地跑來了,柳傳宗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頭,對宋玉章微鞠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