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真心話,他覺著宋家銀行未必就比得上他的地下錢莊呢。
對于宋玉章的話,沈成鐸半信半疑,他倒是相信宋玉章的,就是覺著宋玉章也許也是被宋老爺給哄騙了。
沈成鐸“哦”了一聲,“那你確實是要好好干。”
兩人聽完戲后分道揚鑣,沈成鐸離了宋玉章后又暗暗有些計較,腦子里來回地想事,想想又覺著不可能,想想又覺著還是有可能。
畢竟那麼名貴的一幅畫呢!聶家再有錢,也不至于無緣無故就送宋玉章那麼一幅畫,不然怎麼不送他呢?
宋玉章回到宋宅,上樓時便遇上了等候多時的宋明昭。
宋明昭笑瞇瞇的,“你上哪去了?”
“沒什麼,”宋玉章照例擺出了一副敷衍過去的態度,“隨便閑玩了一會兒。”
宋明昭仍是笑著,“是麼?”
宋玉章邊往上走邊向他擺了擺手里的長盒,“我新得了幅畫,名家大作,一起瞧瞧?”
宋明昭走在他身側,道:“別人送的?”
“嗯。”
“那這人可真是大方……”
“誰說不是呢,我倒也沒想到,其實我們也不算熟悉,未料他出手這樣大方。”
宋明昭笑聲長長,“小玉你討人喜歡嘛。”
宋玉章側看了他一眼,莞爾一笑,伸手勾住了宋明昭的肩膀,“四哥這話有點酸。”
宋明昭平時也未少說酸話,宋玉章從未點破,今日忽然放開來說,宋明昭幾乎是有些羞惱了,他心想:是啊,沈成鐸雖然人下作,但他開舞廳,設賭場,真真也是個會玩的,比起他宋四來,是要會玩許多的。
宋明昭心里正疾風驟雨地難過,然而宋玉章卻像是一無所知似的,打著哈欠說自己累了想要休息,宋明昭緊黏著他,“今晚我們一起睡吧。
”
宋玉章拒絕了,“今夜不行,我累了。”
宋明昭心道:“累不累的,也不影響我們一起睡,他就是不想,不樂意。”
宋明昭邊想著邊放下了手,很平靜道:“那你自個睡吧,明日好好在家休息。”
“好。”
宋玉章關上門,宋明昭立在門口仍是不走,心中風一陣雨一陣的,恨極了沈成鐸那臭王八蛋!
小玉是個多好的人,偏他要來帶壞他的弟弟!
混蛋玩意!
宋玉章得罪了個心眼小的四哥,卻是依舊若無其事的,他出門前悄然將司機拉到一邊,問道:“交待你的,都照吩咐做了嗎?”
“是,我按您吩咐說的,沒提聶家的事,就只說了您同沈老板去玩。”
“好。”
宋玉章悠閑地上了車,手指在膝蓋上摩挲著打拍子,車輛駛出之時,大門口迎面又駛來輛車,宋玉章連忙叫了停。
是孟素珊回來了。
兩邊車窗搖下,宋玉章同孟素珊打了招呼,“大嫂,你可算回來了,孟兄的病好了麼?”
“好了,”孟素珊笑意溫柔,“多謝五弟你關懷,五弟你這是要出去?”
“是,出去辦點事。”
孟素珊點點頭,待車窗搖上后,面色又是帶上了淡淡的憂慮。
孟庭靜的確是沒什麼,搞定了紡織廠的器械,他便回了家,痛快地將自己洗滌干凈,隨后叫了飯菜,與孟素珊同桌共食,孟素珊看他胃口很好,吃完之后孟庭靜叫了家里的大夫替他把脈,大夫當著孟素珊的面說孟庭靜很好,只是身體疲憊,需要休息,孟庭靜又指揮大夫給孟素珊把脈,將孟素珊安排了一通后就去睡了。
第二天姐弟兩個一起去看孟老爺,孟老爺的小姨太太正在同孟老爺鬧別扭,孟素珊旁觀著,很怕孟庭靜會發火,因為孟庭靜平素最見不得這種事,然而孟庭靜非但沒有發火,反而是神色如常地帶著孟素珊走了。
孟庭靜平和、安寧到了孟素珊都心驚的地步,孟素珊試探著想給他介紹個姑娘,孟庭靜竟也沒有向從前一般激烈地翻臉,“這兩日我忙得很,等過段時間我有了空閑再說吧。”
孟素珊只能回來了。
因為孟庭靜實在是沒有任何需要她操心的地方了。
而這無需操心恰恰令孟素珊感到害怕。
她總覺著這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孟庭靜或許會搞出什麼大亂子也說不定。
宋玉章先去了銀行,旁聽了英文課程后,將洋文老師叫了出來,矯正了他幾個發音,洋文老師頓時面容慚愧,“宋先生不愧是牛津出身,說的真標準。”
宋玉章謙虛了幾句,暗自下定決心還是得再換個老師,最起碼也得像聶伯年家里那位看齊。
到了天色漸黑時,宋玉章便去了維也納,上去與沈成鐸抽煙賭錢,沈成鐸言語之中仍在試探詢問有關聶家的事,宋玉章閉口不談,被問得緊了,丟了個籌碼到沈成鐸懷里,“買你消停一刻鐘。”
沈成鐸哈哈大笑,接了籌碼在空中拋了拋,爽朗道:“咱們兄弟倆還用得著這麼客氣嗎?”
兩人正在談笑之間,外頭忽然傳來了吵鬧動靜,沈成鐸起先未理會,舞廳一流,總有些愛惹事的,橫豎樓下打手保鏢多的是,然而那吵鬧聲卻是由下而上,有逼近之勢。
沈成鐸不耐煩地站起身,甩了手里的牌,從屏風后側出身道:“吵什麼呢!”他人從屏風后走出,未走兩步便見樓梯口上來了人,竟全是黑色制服,腰纏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