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綁架我?”宋玉章淡笑道。
“伯年病了,我同業康想去看看他,”聶青云微笑道,“不知你是否有時間同我們一起去,伯年可是一直很掛念你。”
宋玉章恍然地一點頭,痛快道:“好啊,我同你們一起去,”他扭過臉對柳傳宗道:“這些事兒還是按照昨天一樣,你幫我處理了吧。”
柳傳宗說了聲“是”。
宋業康隨即笑道:“看來我方才是夸錯了你,鬧了半天,事兒都是別人做的。”
宋玉章邊旋蓋鋼筆邊大方地露齒一笑,“總要做做樣子嘛。”
三人一起前往醫院,路上宋業康旁敲側擊著同宋玉章說話,宋玉章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到后來宋業康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五弟太坦蕩,顯得他好似追問太過了一些。
“原來如此,你開設那個洋文班,可是叫我和大哥都大吃一驚呢。”
“是麼?怪我莽撞,”宋玉章輕蹙了眉,“沒同你們先說一聲。”
宋業康擺了擺手,“這是小事。”
宋業康怎麼也想不到宋玉章開設洋文班的初衷竟然是因為想在銀行辦圣誕舞會,這叫什麼事啊,真是在國外有些呆傻了吧。
宋業康雖是有些將信將疑,可看到宋玉章那張無辜困惑的臉龐又實在想不出宋玉章要同他撒謊的緣由。
洋文班就洋文班吧,橫豎也不是什麼大動作,銀行里的職員也都知道這錢是銀行出的,不會只念宋玉章一個人的好,宋玉章這事雖辦得奇,但其實挺雞肋,對那些職員來說學會幾句洋文又怎麼樣?遠比不上年終花紅多的那幾百塊。
宋業康放下自己那塊心病,專心地利用起了自己弟弟討人喜歡的這一特質。
聶伯年果然是病了,而且病得似乎還不輕,小臉蛋紅撲撲的,他不是一個人,病房里兩位護士兩個傭人,四大金剛一般將他守護了起來,然而他看著還是不大高興,見到來看他的三人,眼睛才終于亮了起來,“玉章哥哥!”
聶青云噗嗤一笑,肩膀碰了下宋業康,揶揄道:“我就說咱們是多余的。”
宋業康笑而不語,宋玉章已邁步走到了病床邊,微微俯身道:“伯年,我來看你了。”
聶伯年“嗯”了一聲,面上顯而易見的高興,“謝謝玉章哥哥。”
宋業康道:“玉章,你陪一會兒伯年,我跟青云去看看爸爸。”
“好。”
宋業康同聶青云離開了病房,同時也帶走了“四大金剛”,宋玉章在床邊坐下,對聶伯年笑了笑,“真不好意思,我最近有些忙,都不知道你病了,沒及時來探望你。”
“沒關系,”聶伯年道,“我經常生病,你不用急著來看我。”
他面色雖然紅潤,但是一種病態的嫣紅,宋玉章手掌撫了下他的額頭,“你發燒了?”
聶伯年又“嗯”了一聲。
宋玉章最近正如饑似渴地跟隨柳傳宗學習如何經營銀行,同時還要假借督工之名學習洋文,旁人至少有筆記錄,他旁聽卻是全然只靠一雙眼睛一對耳朵硬是聽記下來,身邊還有個柳傳宗,這是宋振橋的心腹,他得保證自己不露餡。
精力被嚴重透支的后果便是宋玉章連獵艷的心思都淡了,更別提想起惦記著他的聶伯年了,他從前沒走過“正道”,真不知道走“正道”能這麼累人!
沒法子,他的時間實在是太緊迫了。
宋振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宋齊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發難,孟庭靜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故態復萌,聶飲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從天而降。
在那條看不見的線逼近之前,他必須充分地武裝自己,做好應對的萬全準備。
要真正的成為“宋玉章”,的確比他先前所干的任何一票實際都來得難。
宋玉章拉了聶伯年的手,心中半是真心的憐惜半是預備的利用,柔聲道:“怎麼會發燒呢?”
聶伯年小手團在他的掌心,口齒清晰道:“我是不足月生就生下來的小孩,先天不足,很容易生病。”
宋玉章捏了下他的手,“難受嗎?”
“不難受,”聶伯年道,“我習慣啦。”
宋玉章從未見過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語氣也越發柔軟了,“想喝水嗎?我瞧你嘴唇都干了。”
“我不喝水。”
聶伯年的臉在低熱中更紅了一些。
宋玉章察言觀色,看出他似有小小的難言之隱,好言好語地問他為什麼不愿喝水,聶伯年畢竟還小,被宋玉章三言兩語地終于還是哄出了真心話。
原來聶伯年雖只有五歲,心智卻已長成了一位小小紳士,護士傭人皆是女人,他便很怕喝多了水要去尿尿,他燒得腿軟沒力氣,到時候勢必要被抱去把尿,聶伯年怕羞,便無論如何都忍著不喝水。
聶伯年面紅耳赤道:“我是男孩子,不能給女孩子看。”
宋玉章未料到他小小年紀竟有如此的羞恥心與忍耐力,不覺有些啼笑皆非,輕揉了下他的頭發,“乖寶寶。”
聶雪屏人來時,見護士與傭人都在外頭,目光中流露出淡淡威嚴的疑問,傭人忙解釋道:“宋家公子來看伯年少爺,正在里頭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