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了?”孟庭靜不可思議道,“不可能,我就從下頭上來的!”
掌柜站起身,推開了他身后與墻壁融為一體的小門,門后有一條長長的樓梯,掌柜道:“那位爺是從這兒下的。”
孟庭靜話都說不出了,眼神吃人一般盯住了掌柜,“你這兒怎麼會有這小門?你認識他?他跟你說好了從你這兒脫身?!”
掌柜一聽他語氣不對,忙道:“孟二爺,您可是冤枉我了,咱們古董鋪子那家家都留有小門,這、這是為了買了貨的顧客免遭搶劫……您……不信您隨便去瞧,這海洲每一家古董鋪子那都一樣,我真不認識那位爺,我真是頭一回見……”
孟庭靜耳朵聽著,臉色卻是完全凍住了。
待那掌柜戰戰兢兢地解釋完后,他笑了一聲。
掌柜被他那笑給嚇得說不出話。
孟庭靜笑罷,轉頭問他,“他漂亮嗎?”
掌柜一開始沒回答,孟庭靜持續地盯著他之后,他才顫巍巍道:“我就看了一眼。”
“漂亮嗎?”
“……漂亮。”
掌柜不得不老實道,就一眼,那顧客的模樣也是令人難以忘懷。
孟庭靜又笑了一聲,他像是對掌柜說,像是對自己說,也像是對宋玉章說,他道:“走著瞧。”
掌柜一頭霧水又內心恐慌地目送著孟庭靜下了樓,他本來是想送的,孟庭靜擺了擺手,示意不用。
一直到孟庭靜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掌柜的才松了口氣,他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心道:“青天白日的,這叫什麼事啊!”
回憶孟庭靜那兇神惡煞的臉孔,掌柜的心中又道:“這莫不是來抓奸的?”他邊想邊在位置上坐下,察覺到身后熱風才想起他還沒關門,回身關門時他卻是又被嚇了一跳。
那位一眼就讓人覺得漂亮的爺正站在他身后的樓梯上,見他驚駭無比的模樣后,輕聲“噓”了一下,“別出聲。”
掌柜的嘴已長大,但還真沒出聲,他是嚇得失聲了。
宋玉章進了閣樓,幫掌柜的把小門關上,心道:“竟真是他。”
這種被浩浩蕩蕩圍剿的事兒宋玉章不是沒經歷過。
聶飲冰這狗娘養的自己倒是沒什麼本事,可很有一幫有本事的同學,真是將他攆得快沒地方藏,他可是千辛萬苦地從郊野墳地才逃出了江州。
看來這種小心眼是海洲特產。
宋玉章在閣樓上靜靜站著想事,一旁的掌柜驚慌之余覺得這事有些玄妙,看宋玉章立在閣樓中,像是玉雕,又像是白瓷,都懷疑他是店里的古董變的。
宋玉章沒想到孟庭靜這麼難纏,不知道是哪走漏了風聲,專程地來堵他。
也太沒道理了。
他們相識的時間也不長,他不過是不想被他奸,罪不致此吧?不讓走麼?
他連他的錢都沒騙過,還給他買過一個蛋糕呢。
真是狼心狗肺恩將仇報。
宋玉章在自我的評價體系當中果斷地剔除了孟庭靜對他的救命之恩,將孟庭靜從救命恩人劃到了不知好歹的玩意系列。
不要緊,他既然有本事從聶飲冰那些軍校同學組織的天羅地網中逃脫,區區一個孟庭靜算什麼,反正宋家的人都以為他上了飛機,先躲個幾天耗耗他的耐性再說。
就是不知道樂瑤兒怎麼樣了,宋玉章邊搖頭邊下樓,心想行騙這項行當還是適合單打獨斗,與人合作操心太多太不可控。
樓梯幽暗狹窄,行走嘎吱有聲,宋玉章腳步落地,他的末梢神經很快地顫動了一下——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宋玉章是個打架的好手,他人長得美,行走江湖自然就多有不便,必須要有自保的能力,小櫻桃別的事都糊涂,唯獨對待宋玉章卻是什麼都安排得井井有條,她看宋玉章生得美,未雨綢繆地從小就安排宋玉章跟著班子里的武生學上一點防身的功夫,宋玉章學得不錯,之后在與地痞流氓乞丐土匪的實戰中不斷提升經驗,可謂是取百家之所長,集實用于一身,陰招損招爛熟于心,講究的就是打人先打臉,專沖下三路。
所以當斜側里伸出手來時,宋玉章毫不猶豫地就想后肘往對方的下身招呼。
很可惜,他遇上的是孟庭靜。
比起宋玉章的野路子三腳貓,孟庭靜就不一樣了,他跟過碼頭的師傅,在國外留學時又好斗,與那些五大三粗的外國同學也多有切磋,中西合璧之后,他最擅長的就是一擊致命。
宋玉章差點被勒斷氣。
他真想不通孟庭靜這苗條個子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手臂壓在他的鎖骨上沉得他幾乎不能動彈。
“抓著了。”
孟庭靜頗為得意地在宋玉章耳邊笑了笑,還想跑?想得倒美!
宋玉章慌是慌了,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庭靜,你這是什麼意思?”
“別說廢話,你那些話我不愛聽。”
孟庭靜心情好,連帶著說話的語調都俏皮了,“留著哄那些小兔子吧。”
孟庭靜是挾著宋玉章出去的,像是逮捕了個犯人,挾著人一路回了他包下的旅館第三層,讓房間里的人出去后,孟庭靜很干脆地將宋玉章拖到床邊,抽了旁邊的領帶將宋玉章雙臂反剪捆在了床沿的鐵欄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