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有天問陶淮南,跟小哥有聯系沒有。
陶淮南猶豫了下,說“有”。
單方面聯系也算聯系了,省得哥上火。
陶淮南每天都是在手機上語音轉文字再發過去,不直接發語音,怕遲騁不方便聽。
有時候也說得多點,說完也不敢發,就是自己寫著玩,說來說去最后全刪了。
這個游戲他玩了好幾年了,以前是在備忘錄和短信界面寫,現在有微信了,能寫字的地方就又多了一個。
耳機里是江極的歌,他其實并不真的欣賞江極的音樂,太吵了。他手機里存的都是一分鐘多點的片段,前面長長的前奏和鋪墊都截掉了。
耳機里是江極暴躁的歌聲,陶淮南就著他劈叉的小尾音,沖著話筒說:“小哥!”
“小哥”完給刪了,又說:“我咋整!”
“咋整”也給刪了,江極吼得他鬧心,陶淮南把耳機聲調得小了點,說:“聽過真人之后我連歌都聽不進去了,我這次為什麼沒錄音,我后悔了。”
絮絮叨叨地在手機上說話,還認認真真地編輯改錯字,刪掉“握著刺猬”,改成“我這次為”。
“只有一點點像,細聽還是不像。”陶淮南趴在床上,對著手機自言自語,“你最好聽,誰也比不了,下次我肯定記得錄音。”
刪。
“這樣跟你說話我就不害怕,當著你面我話都說不好了,磕磕巴巴。”
刪。
“我就是個窩囊廢!”
“自己叨咕什麼呢寶貝兒?”陶曉東半夜出來喝水,陶淮南一聲“窩囊廢”喊得聲有點大,讓他聽見了,過來擰開了陶淮南的門。
黑燈瞎火的陶曉東也看不見,陶淮南最省電了,晚上連燈都不用開。
陶曉東拍開他的燈,看見陶淮南正趴在床上擺弄手機,問:“誰窩囊了?氣這樣呢?”
“我,”陶淮南坐起來,下地過來抱抱他,“曉東我愛你。”
陶曉東笑著也摟摟他:“我也愛你。干啥呢你?”
“我自己玩呢,沒事兒。”陶淮南推他回去睡覺,“等會兒給湯哥吵醒了。”
陶曉東回去睡了,陶淮南也不玩了,關了燈睡了。
時間一晃一個月,陶淮南隔三差五給發個消息過去,遲騁一條都沒回過。
當年他們家四口人那個小群,陶淮南找不著了。遲騁走了之后陶曉東和湯索言都還在里面說過話,但是倆小的誰也不回,氣氛太僵硬了,后來倆大的也不說了。
陶淮南問哥還有沒有,陶曉東把群找著了,上里頭發了個:這兒。
“啊!”陶淮南說他,“你別亂說話!”
“我就說倆字兒!”陶曉東跟湯索言一塊在廚房準備做飯,湯哥不知道往他嘴里塞了個什麼,陶曉東嘗嘗咽了,說有點淡。
湯哥說:“還沒放鹽。”
“我說呢,那也好吃。”陶曉東笑著說。
他倆在這兒嘗來嘗去,陶淮南顧不上聽,自己坐在一邊琢磨著得往群里得發點什麼。
思來想去沒什麼好話題,最后只發了個表情包。
這事兒他還是比他哥差點,陶曉東看孩子這麼難,還是得幫一把,有天在群里發了個圖。是他們店的一個顧客,陶曉東新做的圖,一條蛇盤了脖子一圈。
小男生長得可帥了,那個眼神勁勁兒的,店里給拍了不少照片。
陶曉東:這小孩兒長得說不上來哪兒有點像苦哥,黃哥也這麼說。
陶曉東:這次展會他得跟我去北京,苦哥在北京沒。
@遲騁
半分鐘之后遲騁回:在北京,哥你什麼時候來?
陶曉東:我下周就去。
遲騁:我去接你。
曉東最給力,他倆在群里就聊上了,你一句我一句在那兒閑聊。哥現在一天干活時間很短,別的時間就閑著,他反正有時間。
陶淮南干聽著,躍躍欲試地想加入,沒找著好時機。
陶曉東:@陶淮南
陶淮南馬上回:在。
曉東問他:聊天呢你不吱聲?今天忙啊?
陶淮南說:不忙。
當哥的一會兒問這個一個問那個,誰不回話他就艾特。黃哥走過來問他:“干啥呢你?等會兒跟我出去一趟。”
陶曉東笑著說:“陪小弟聊會兒。”
“跟你有啥聊的。”
“沒我聊不成,”陶曉東站起來抻抻胳膊,“越大越擰巴。”
從這天開始,這群算是徹底活了。
倆哥加上陶淮南,他們仨有話不私聊,都在群里說。
陶曉東和湯索言每天問幾點下班都在群里問,問晚上吃啥也都在這說。遲騁剛開始不主動出來,后來也加入了。反正不加入也不行,哥太能艾特他了。一會兒問吃飯了嗎,一會兒問今天上什麼課。
遲騁回他:專業課,哥你天天問。我說上什麼課你能聽懂嗎?
他這麼說曉東那自然有給撐腰的,湯索言說:我能。
陶曉東馬上回:我言哥能。
陶淮南:哈哈哈哈哈。
遲騁不管在哪兒上學,他畢竟就是個碩士。一個碩士在湯哥眼里還是不夠看的,平時在湯哥那兒入眼的最低也得是醫學博士。
湯哥一直是這個家里地位穩穩的老大,就很奇怪,他從來沒發過火,平時說話也很溫和,可氣場足得很,連小遲都被壓制得老老實實。
四個人就這麼聊,那誰跟誰都避免不了得說上話。
遲騁雖說跟陶淮南沒有正面對話,可都在這里說話,他說上句陶淮南一說下句,那怎麼都能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