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因為手里的工作越來越多,實在太不方便,他便省吃儉用湊夠首付,在離霍執瀟家步行十分鐘路程的地方買了一套便宜的公寓。
當初在挑選小區時,房產中介給丁以楠推薦了數個緊挨著地鐵的樓盤。哪怕丁以楠始終強調他想要遠離鬧市區,對方還是一如既往地讓他首要考慮出行需求。
人與人之間的確很難共情,大部分人思考問題都只會從自己的認知出發。
一座大城市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是工薪階層,所以同為工薪階層的中介也總是以自己心里的標準來給樓盤的好壞排序。
丁以楠很想問對方一個不太好聽的問題:有錢人買房難道還要考慮附近有沒有地鐵嗎?
他倒不是在說他自己,只是想舉出一個反例,告訴對方不是所有人的需求都一樣。
不過反過來想,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丁以楠一樣,心思足夠縝密,總是能精準地直擊霍執瀟的需求。
最后丁以楠換了另一個靠譜的中介,對方給他推薦了幾個滿足他需求的樓盤,他斟酌一番之后,直接買在了霍執瀟家附近。
拖著行李箱從家里出來,丁以楠打算去附近的快捷酒店湊合一晚。
這個地段沒有大型商圈,周圍基本上是住宅小區,一到夜里就會非常安靜。行李箱的輪子滾在地面上發出轱轆轱轆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丁以楠不喜歡弄出高調的動靜,他盡量加快腳步,往快捷酒店的方向走去。不過眼看著酒店就在前方時,另一個突兀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里。
“丁助?”
丁以楠循聲看去,只見霍執瀟站在一家便利店門口,手里還拿著應是剛買的香煙。
“你怎麼在這里?”霍執瀟問。
丁以楠一時沒想好該怎麼解釋他出現在這里的原因,只聽霍執瀟又問:“你每次出差之前都會先過來住酒店?”
“……那倒也沒有。”丁以楠想了想,隨便編了個借口,“家里停水了。”
霍執瀟輕笑了一聲,問:“是停水還是和男朋友吵架?”
丁以楠被噎了個措手不及,他忘了今早跟韓碩約好回家再談時,霍執瀟就站在旁邊,還欠扁地摻和了一腳。
“的確不太愉快。”他老實承認。
“走吧。”霍執瀟邁著步子朝他家的小區走去,“去我家。”
“等等。”丁以楠趕緊叫住霍執瀟,“我住酒店就好。”
霍執瀟停下腳步,轉過身子看向丁以楠,莫名其妙地問道:“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這個問題對丁以楠來說有點棘手。
明早兩人要一起出發去外地出差,提前集合也很正常。再說丁以楠又不是沒去過霍執瀟家里,要說他是霍執瀟家的常客也不為過,這時候他還刻意花個兩三百去住酒店,的確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要我給你拖行李箱嗎?”霍執瀟挑眉問。
這當然不可能。丁以楠認命地呼了口氣,老老實實地跟上了霍執瀟的步伐。
走進熟悉的玄關,霍執瀟一邊換鞋一邊對丁以楠道:“拖鞋在……”
還未等他說完,丁以楠已經熟門熟路地拿出他常穿的那雙拖鞋,提著箱子徑直朝客臥的方向走去,那樣子簡直比霍執瀟還像個主人。
霍執瀟調侃道:“這是你家嗎?”他似乎這才意識到之前來過無數次他家的丁以楠原來不是個透明人。
丁以楠沒有閑聊的意愿,他說了一句“我先休息了”,接著不輕不重地關上了客臥的房門。
客臥里有獨立的衛生間,免去了不少丁以楠的尷尬。不過這間衛生間里沒有洗漱用品,他只好先去外面的衛生間里拿了牙膏、沐浴液,接著又重新返回客臥,簡單沖了個澡。
這期間韓碩一直在給丁以楠發微信消息,其中還有一篇長達幾百字的小作文,回憶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
丁以楠只隨意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扔在床上,然后拿著他借用的洗漱用品又去了一趟外面的衛生間。
此時霍執瀟正坐在客廳沙發上,手邊是新開的煙盒,茶幾上擺著盛滿煙灰的煙灰缸,以及各種各樣的資料圖。
丁以楠原本不想在這大晚上的跟霍執瀟進行過多的交流,但他掃了一眼圖片上的內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問道:“是三陽村嗎?”
霍執瀟看著手中的項目資料,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嗯。”
盡管只是不掙錢的項目,但他還是會事先做好各項準備工作。
其實丁以楠能容忍霍執瀟許多事情,不僅是因為霍執瀟是他的老板,還因為霍執瀟的確很有能力。
丁以楠本身畢業于名牌大學,他自然不會愿意給蠢貨打工。
霍執瀟是肯努力的天賦型選手,也正因如此,事務所里雖然有很多人對他傲慢的態度感到不滿,但也不會針對他的能力說三道四。
只是近兩年來,霍勛愈發注重繼承人的培養,有時不適合霍執瀟的項目也會硬讓他做,并對他的設計方向過多干涉,這使得霍執瀟現在的作品確實不如之前有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