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帶著你走。
向初默念了一遍這句話,很沒出息地心跳加速了。
他之前花了好幾個晚上去想,想他和謝時君到底有沒有可能,謝時君希望他什麼時候喊停,如果他一直不喊停,那謝時君會不會一直對他縱容下去。
思來想去不過又多了幾分焦慮、幾晚失眠,甚至又忍不住翻出那一箱指甲油,找最紅的顏色來涂。
最后他還是決定,在謝時君沒有說愛他之前,他不想、也不能表現得離不開他,這是他必須要握在手里的一份籌碼,就算謝時君有一天不想和他繼續順路,那他至少不會輸的太難看,假裝灑脫地揮手,還是可以做到的。
但如果謝時君先朝他伸出手,那一切就不一樣了。
快步跟上去,站在那人左側,握住那只寬大的手掌,再閉上眼睛。
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向初幾乎沒怎麼思考,就已經乖乖地跟著謝時君走了。
“我真閉眼了啊,您可別把我帶到坑里。”
本來是開玩笑,以為謝時君也會回他一句調侃,沒想到卻聽到他說:“不會。”
不合時宜的認真會惹人心動,向初不知道是第幾次體驗到了,他偷偷睜開眼,看到謝時君就走在他前面,不多不少,剛好離他半步的距離,遇到路面不平的地方,謝時君會捏捏他的手,提醒他:“慢點。”
向初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麼很多女生談戀愛都喜歡找成熟大叔。
沒有人不喜歡被妥帖地對待,不喜歡可靠的臂彎,尤其是走過彎路,被迫養成自我保護機制后,相對于所謂的轟轟烈烈,會更趨向于選擇規避風險,想被牢靠地牽住,想臣服于溫柔。
他也是這樣的,若是再遇到一個像年少時許懷星那樣的人,他第一反應大概是避而遠之,沒有人會愿意在一個地方摔兩次。
趨利避害是低等動物也有的本能反應,但誰說不能依靠本能走向對的人。
他現在喜歡謝時君,他現在就應該喜歡謝時君。
堅定了這個想法,向初越發大膽起來,他的掌心貼著謝時君的,稍微有了些粘膩的濕意,松開一些,手指轉過一個角度,再扣進他的指縫。
謝時君沒有反應,就這十指相扣的姿勢繼續帶著他往門診大樓走。
這對向初來說無疑是最大的鼓勵,他需要學習的事情還很多,今天暫且達成了一件,既然想要獨占什麼東西、什麼人,那就不要有太多顧慮,先抓緊再說,不要縮在殼子里偏安一隅,等待被認領、被期待、被牽著帶到陽光下。
太被動會讓人錯失機會,過度矜持不是一件好事。
還剩幾步就要走進醫院時,向初才舍得真正閉上了眼睛。
平時他不戴眼鏡都會覺得渾身不舒服,好像其他感官也跟著失靈了似的,眼前完全一片漆黑就更別說了,總感覺前面有堵墻,每邁一步都想先用手試探一下。
但這次他可以抓緊謝時君的手,那些不安好像被掌心傳來的溫度輕易化解了。
掛號的時候,謝時君不假思索地掛了眼科專家號,向初連忙攔住他,吸了吸鼻子,說:“不對啊,你怎麼掛眼科,要掛內科才對,我是呼吸道過敏啊。”
謝時君露出懷疑的表情,“那眼睛?”
“眼睛一會兒就不腫了,不用管。
”
謝時君湊近看了看他的眼睛,眼皮還是很腫,眼眶周圍泛紅,還在不停往外滲出生理淚水,睫毛和眼周都濕黏黏的,他想摸摸那顆淚痣,不想看它一直泡在眼淚里,手抬起來一半又停住了,不敢碰,怕自己手不干凈,會讓眼睛感染。
“那就先去內科,然后去眼科,眼睛這麼漂亮,天天藏在眼鏡后面已經很可惜了,可不能出什麼岔子。”
向初“哦”了一聲,心想,看眼睛就看眼睛唄,您這怎麼還撩上了。
•
內科病人多,兩人站在走廊里排了一會兒隊,有不少家長是帶著孩子來看病的,向初走了一會兒神,轉頭就看見謝時君在和一個冒著鼻涕泡的小孩“眉來眼去”。
不得不說,謝時君的魅力不止是體現在吸引單身女青年,還有他這樣的空巢老gay,這個人根本就是上到九十九老太太下到九個月嬰幼兒的香餑餑,向初就納了悶了,這小孩一看就是剛打完針,臉上還掛著鼻涕眼淚,怎麼謝時君對他笑一笑,他就收起眼淚也跟著傻樂起來了?
競爭壓力很大,向初十分發愁。
很快排到了向初的順序,醫生看了看他的喉嚨,讓他先去查個血,看看過敏有沒有引起炎癥。
向初不暈針也不暈血,護士準備給他扎手指頭,他就直愣愣地盯著那針頭,反正他什麼也看不清,沒戴眼鏡,再加上眼睛腫成了一條縫,處于半瞎狀態,只是隨便找個地方聚個焦。
謝時君一直站在他旁邊,在針頭就要扎進去時,忽然把向初的頭轉過來,讓他的臉埋在自己的大衣里,輕輕拍了拍他的后背,“別看。
”
還沒等向初反應過來,占據鼻腔的消毒水味就被強勢換成了謝時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