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初溺在那些情緒里太久了,整個人都快被泡爛了。
他永遠不會原諒許懷星的出軌,但他想在這個冬天結束前放過自己,完結這場漫長的失戀。
他不要再回頭了。
許懷星給過他很好的過去,也給過他很痛的傷口,但那又怎麼樣,他現在只想要更好的未來,而幸運的是,他似乎看到了未來的一角影子。
日出結束,橙紅色的太陽如火球般懸于海平面,向初重新戴上眼鏡,呵了一口氣來溫暖凍僵的手,他點開昨晚新置頂的聊天框,挑了一張拍的最好的日出發過去,此時的時間是早晨6:49。
-謝老師,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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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初從海邊回到家門口時,許懷星仍舊在車里睡著,只不過換了個姿勢,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像蝦米似的蜷縮在車座上,看著有點可憐。
他走上前敲了敲窗,“許懷星。”
許懷星驚醒,茫然地看向車窗外,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他對著后視鏡胡亂整理了一下頭發,拉開車門,站在向初面前,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身上的西裝皺皺巴巴的,只知道受寵若驚地傻笑。
“小初,你怎麼……”
向初看著他明顯的黑眼圈,狠心打斷,“你什麼時候回北京?”
許懷星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說:“公司還有個項目沒處理完,今晚的飛機回去,怎麼了嗎?”
“你不是希望我能走出來嗎,給你一個機會,把你的票退了,讓給我。”
他剛才在回來的公交車上看遍了飛機票火車票高鐵票,沒有一個有余票,只有找許懷星了,反正許總裁那麼有錢,有什麼做不到的。
“你急著要回去嗎?是出什麼事了嗎?”
“我要回去見一個人。”
許懷星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考慮,半晌,他說:“小初,我能抱抱你嗎?”
向初笑了一聲,“許懷星,你現在是在跟我講條件嗎?”
“你可以這麼認為。”
向初恢復了面無表情,“那我答應這個條件,你抱吧。”
這個擁抱很禮貌,許懷星甚至都沒有摟住向初,只是虛虛的將他攏在用手臂圈出的圓里,他閉了閉眼,輕聲說:“小初,新年快樂,萬事勝意。”
聽到這句話,向初毫無防備地哽了一下,他猶豫著抬起手,撫平許懷星西裝下擺的褶皺。
一滴淚從他的左眼眼角落下,還未劃過淚痣就被他抹掉了。
他不是為了現在抱著他的許懷星哭,他是在和十七歲那年最好的他們道別。
擁抱只持續了十秒,許懷星便放開了他,“你放心,機票的事,我馬上找人安排。”
13
“你贏過了歲月漫長,真的很了不起。”
晚上十點十五分,飛機在首都機場落地,向初選擇打車去謝時君家,一分鐘都不想耽誤。
四十分鐘后,他站在謝時君家樓下,抬頭看了看全黑著的窗戶,撥通了電話。
“小初?”
向初遲疑著問:“謝老師,你……在家嗎?”
“在我媽這邊,謝怡安那丫頭下午睡的太多,晚上一直鬧,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聽到向初悶悶地哦了一聲,謝時君調笑著說:“怎麼,小初也睡不著嗎?要不要我也給你講一遍三只小豬的故事?”
頭頂的路燈把影子拉扯的很長,向初握緊了手機,感覺嗓子像是被黏住了一樣,重復了好幾次吞咽才開口。
“不想聽故事,想見您。”
“謝老師,您能不能……簽收一下快遞,我在你家樓下。”
他說的很含蓄,又很緊張,您和你混著用,簡直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生怕被拒絕,白天那個魔怔似的非要趕回北京的人仿佛不是他。
謝時君只說了兩個字,向初耳邊便只剩下短促的忙音。
“等我。”
手機電量跳到了個位數,向初索性關了機,在兩盞路燈之間來回踱步,夜風漸起,一直呆在原地的話,腿會打哆嗦。
他從家走得急,在衛衣外面隨便套了件毛衣開衫便打車去了機場,走進航站樓時,許懷星已經幫他辦好了值機,拿到了登機牌,向初低聲說了句謝謝,剛想快步離開就被拉住了。
許懷星想把外套借給他穿,甚至說不用還給他,嫌惡心的話可以穿完直接扔掉。
向初沒答應。
他想,冷一點沒關系,等到了北京,會有人擁抱他的,一個既溫暖,又能讓他感到踏實的懷抱。
不知道謝時君什麼會到,向初換到一個背風的地方,繼續等,踩著馬路沿,搖搖晃晃地走,偶然抬起頭,發現今晚的夜空倒是難得晴朗,一輪標致極的上弦月懸在頭頂,只可惜沒有星星。
北京的上空看不到星星,但是月亮會一直在。
所以為什麼要依賴一樣看不見的東西,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啊……
就這樣一邊走神一邊往前走,還沒等向初走完這節馬路沿,就被人從身后擁住了,一下子重心不穩,整個人跌進了那人懷里。
謝時君解開大衣扣子,把向初裹進去,直觀地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眉頭皺的更深。
“怎麼穿的這樣少。”
是責怪的語氣,但是一點也不兇,反而是因為不舍得生氣,無奈的成分更多,常用于謝怡安不聽話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