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太長》第6章

謝時君唱完后,大家也都不再拘束,趁著這一年行至尾聲,忘掉煩悶的工作,盡興地玩,三個話筒始終沒有閑置過。

沒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向初,他本來就不合群,久而久之,周圍的同事也都習慣了無視這位古怪陰郁的工作狂。

向初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和許懷星在一起時,他幾乎沒有碰過酒,對自己的酒量毫無概念,包廂里的空調溫度偏高,醉意悄然泛上來,向初靠在沙發上昏昏欲睡,意識模糊中,好像聽到有人唱了五月天的《如煙》。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到家鄉,那座沿海的三線小城。

八月明媚的日光中,21路公交車在沿海公路上行駛,沿途的紅瓦屋檐下晾曬著各色海鮮,空氣中混雜著小麥發酵的清甜味道。

他穿著實驗中學的校服T恤,赤著腳在沙灘上奔跑,褲腳被漫上來的海浪打濕,他偏頭看向和他十指交握的人,笑的那樣開懷。

直到一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將他從十七歲的艷陽天拉扯回悶熱的暖氣房。

• 

“向初,醒醒。”

向初睜開眼,看到謝時君放大的臉,直起身環顧四周,發現整個大號包廂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見他醒了,謝時君溫和地笑笑,“大家都走了,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吧。”

謝時君在處理人際關系方面非常出色,是很典型的老好人,周到細心,習慣照顧每個人的感受,又具有領導型人格,有他在的場合,氣氛會被引導的很好,他會盡量讓每個人舒適。 

但向初好像并不愿意走入他營造出的舒適中,即便他什麼也沒說,謝時君還是能明顯感受到他的抗拒。

事實上,謝時君來到研究所的第一天,就大致記住了所有的人,這是他的習慣,也是他的能力,他幾乎能記住每個上過他課的學生。

項目的推進和他預想的一樣順利,和研究組的相處也很輕松愉快。

只有向初例外。 

向初交上來的報告幾乎無可挑剔,他擅長用數據說話,絕不會多一個字的描述,報告從頭到尾都透著冷冰冰的完美。

但是和向初說話時,他的反應,他無意識的小動作,卻是在成年人身上很難看到的模樣。

那是一種帶著天真的防備,像是頭一次接觸這個陌生世界的雛鳥,帶著滿滿的戒心,試探著揮動稚嫩的翅膀。

即便如此,依舊掩不住眼底澄澈的天真,還有被過度保護后,又不得不獨自飛行的膽怯。

今天的聚餐也是這樣,謝時君原本是打算要照顧向初的,甚至猶豫著要邀請他合唱,但向初似乎比平日里更難以靠近,完全游離在熱鬧之外,一個人喝著酒,散發著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悲傷。

直到其他人玩得盡興了,陸陸續續離開,向初還在角落沉沉睡著。

謝時君心生愧疚,即便知道和他無關,純屬是向初的性格使然,還是后悔剛才沒有照顧好他的情緒,索性留下來等他。

向初穿著連帽衛衣,身前有一個海綿寶寶的印花圖案,看上去年紀很小,稚氣未脫,很像他給本科生講課時,坐在后排昏昏欲睡的普通大學生,而不是每天八個小時泡在實驗室的工作狂。 

這樣想著,謝時君更覺得應該把他安全送回家。

向初半醉半醒,尚未從夢中回過神來,滿心都是那個牽著他奔跑的少年,他下意識往角落縮了縮,摸索著手機,發現已經自動關機了。

他很害怕,醉酒后頭腦昏昏沉沉,美夢和現實的分界線太模糊,全化成漫無邊際的恐懼。

他抖著聲音,向謝時君求助:“可以借我一下手機嗎,我想給我的星星打電話。”

“好的。”

謝時君遞上了手機,暗自猜測,可能是想給戀人打電話吧。

向初稱那個人“我的星星”,最近的年輕情侶之間似乎很喜歡星星月亮的隱喻,或許是最近流行的浪漫,但謝時君并不是很能理解。

他上一次正經談戀愛是在七年前,當時還在用“寶貝”、“親愛的”這樣的稱呼,“我的星星”給他的第一感覺,相較親密,倒是遙遠的意味更多一些。

可能是他真的老了吧,即便學生們都說他看上去和三十七歲相差甚遠。

向初撥了他背的滾瓜爛熟的一串號碼,響鈴六聲后,電話接通了。

“喂,哪位?”

聽到許懷星聲音的那一刻,向初完全拋棄了尊嚴,忘掉了他四個多月以來的痛苦掙扎,他只知道他需要這個人,他從來就只有這個人而已。

“星星……我想回家,你來接我好不好?”

“我好想你,我們一起跨年好不好?”

許懷星那邊很吵,似乎也是在聚餐,有將近一分鐘,向初都只能聽到喧鬧的人聲和許懷星壓抑著的沉重呼吸聲。

他很緊張,就在他想要再說些懇求的話時,他聽到許懷星用他最熟悉的聲音,為他十一年的信仰判了死刑。

“向初,別再這樣了,我們已經結束了。

“我承認,是我先對不起你,但是你總這樣,是在耗光我們之間最后一點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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