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參加宴會看到小聶了, 她從前給我當助理,見到我連頭都不敢抬。”沈夫人用紙巾擦拭保養良好的臉, “現在都能穿上高定了。”
她的語氣透著微妙的嫉妒, 難以忍受自己瞧不上的人爬到自己頭上:“所有人都圍著她轉,我反倒邊緣化了,怎麼說呢助理穿上高定也是助理。”
沈父看著沈夫人的劣質耳環欲言又止:“你以后還是少和你過去的朋友來往, 自己不痛快別人也不痛快,小舒還要交考試費,我們家負擔不起額外的開銷, 這個月的水電氣還沒交。”
“不和她們來往難道和隔壁的底層人來往?天天借米借油的,衣服沒換過。”沈夫人蹙眉,“你知不知道今天連沈遲都看不起我, 諷刺我沒錢買珠寶。”
沈父無奈:“你和孩子計較什麼呢。”
他當初就不贊成把沈遲送往邊城, 沈家又不是養不起兩個孩子,平白落人閑話, 沈夫人堅持他便沒阻攔, 他心里對沈遲也是不喜。
只不過要是沒把沈遲送回邊城的話, 現在還能接濟他們,不像小舒只進不出,連出去打工都推三阻四說怕影響學業,還不如當初沒接回來。
沈夫人冷笑:“你天天在外面養女明星當然不知道沈遲脾氣有多壞,指不定在背后怎麼看我們笑話,他身邊的人都斜著眼睛看我,你試試被人戳脊梁骨。”
沈家風光時沈父在外面不著家,她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沈遲身上,但底層人生的殘次品終究是殘次品,即便考上燕大也學不會對長輩客氣禮貌。
“我不想和你爭。
”
沈父的聲音帶上一絲怒意。
沈夫人不敢再說,轉而溫言對沈父說:“我相信我們不會一直苦下去,算命的人都說我們家有大富大貴的命。”
雖然沈父過去花邊新聞不斷她依然對沈父言聽計從,因為她從沒吃過苦,要不是沈家落魄她依然過著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名媛生活,深知翻身的希望都系在沈父身上了。
“大富大貴?”
沈父搖頭,當時沈遲出生時花重金請了有名的算命先生,但現在他們的境況和大富大貴絲毫不沾邊,他后悔當初花請人的錢了。
“當年你一窮二白都可以從西北創業,現在有人脈有經驗,怎麼不可以重頭再來?讓那些看不上我們的人都看看,沈家還是他們高攀不起的沈家。”
沈夫人知道沈父自從沈家破產后便郁郁寡歡,擔心根本沒有重來的心氣,語氣帶上殷殷切切的激勵:“大不了回西北做邊境貿易。”
沈父聽得意動:“倒是有個朋友邀我做高管,攢夠錢也能做個小本買賣。”
見沈父沒有一蹶不振,沈夫人提著的心放下了,她告訴自己現在的生活只是暫時的,她給自己選了個好老公,哪怕不工作也能過上普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
忽然沈父對著晚間報紙自言自語:“怎麼還在登新區的消息。”
沈夫人的太陽穴猛跳,她現在一聽到新區兩個字就頭疼,原本沈家經營困難還能熬兩年,再不濟將資產轉移到國外,公司破產也不妨礙他們享受生活。
然而北港的投資直接讓沈家負債累累,名下資產蕩然無存,地能便宜賣出去都算萬幸。
如果不是攀不上嚴家,她都要懷疑嚴家是不是故意放出北港設立新區的消息。
沈夫人沒放在心上:“新區不是定在南灣嗎?”
南灣的地價都翻了三四倍,看得她眼發熱,可惜他們把寶壓在了晦氣的北港上。
沈父死死捏著報紙:“北港也要設立新區。”
北港?
沈夫人聽到這句話震驚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他們昨天剛把北港的地賣出去,她的眼神望向報紙。
報紙上清清楚楚寫明了年底在北港開設新區,以起到對偏遠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
沈夫人的身體搖搖欲墜,倘若他們能多等一天,他們手里的土地將會翻倍升值,屆時沈家的債務迎刃而解。
可他們等不及賤賣了北港的地,不僅沒獲得投資收益反而搭上沉重債務。
此時的沈夫人心里格外復雜,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眼睜睜看著上天賜予沈家的機會溜走。
悔恨、不甘乃至憤懣一并在她臉上交織,比得知破產當天更失態。
沈夫人喉嚨里泛出腥甜的血絲,生生卡出一口血,勉力撐著才不至于跌坐。
她心下沒了主意向沈父看去,沈父捏著報紙的手不住顫抖,眼睛直直盯著北港新區四個字,眼皮一翻倒在地板上。
沈夫人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完了。
*
沈遲聚完餐回到華庭,打開門透著暖色的光亮,男人坐在沙發上看書,桌上放著烤好的新鮮蛋糕。
他坐到嚴雪宵旁邊,柔軟的紅發往男人懷里蹭了蹭,像只聽話的狗崽崽。
“拿了冠軍還不開心?”
“今天見到沈夫人了。
”少年垂下琥珀色的眼,“當初拼命想得到她的認可,現在再次見到沒有任何波動,只是疑惑為什麼會戴那麼顯眼的假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