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識秋好像沒被他嚇到,只是笑了一聲,握住他的手捏了捏。
“怎麼還是過來了,不聽話。”
“反正在宿舍也沒事干,不如過來監督你工作。”
冉秋意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發現桌子上一點灰都沒落,一看就是被姚識秋擦過。
他桌上的糖罐子也是滿滿當當的,都是姚識秋塞進去的糖,姚識秋說是在偷他的糖吃,其實一直都是那個悄悄把他的糖罐子填滿的魔術師。
今天本來通知的是六點鐘準時停電,但剛過五點時,物業忽然過來,說電梯會提前半小時關閉,建議他們抓緊時間離開,不然 21 層的高度,沒有電梯可難辦了。
實驗室提前下班,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歡,紛紛開始關電腦,收拾東西。
讓冉秋意想起高中時,晚自習上到一半忽然停電,所有人都在黑暗中興奮地交談,在老師宣布放學后拼命往校門外跑,生怕跑到一半又來電了。
果然,就算念到碩士博士,他們這些人也還是會被停電這突如其來的驚喜打回幼稚的原型。
梁霜在群里攛掇大家吃火鍋,姚識秋看見了,問冉秋意:“想去吃火鍋嗎?”
冉秋意快急死了,他想和姚識秋單獨吃飯,不想湊大家伙的熱鬧,但是又不好說得太明白,只能撒了個謊,說:“不想吃火鍋,想吃日料……”
“行啊,我知道有家居酒屋還不錯,” 姚識秋附在他耳邊說,“一會兒偷偷帶你去。”
電梯間一時擠滿了等電梯的人,不僅如此,由于整棟樓的人都在提前下班,每一層的人幾乎同時按電梯,他們身處頂層的人,就注定要面對 “一層一停” 的情況。
冉秋意被擠到了電梯角落,被交替襲來的失重感和超重感弄得有些眩暈。
姚識秋站在他身前,沒法回頭看他,但好像預感到了他的難受似的,向后伸手,勾了一下他的小指,說:“站不穩就靠著我。”
冉秋意能站穩,他只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和姚識秋親近的機會,于是他把頭抵在了姚識秋背上,安心地閉上眼睛,此后電梯再怎麼驟停,降到了哪一層,他都不想關心了。
21 層的高度,電梯足足下降了十分鐘才終于抵達一樓。
梁霜帶了一行人去吃火鍋,臨走前還跟冉秋意說:“秋意,你怎麼剛一回來就被姚狗拐跑了,這麼冷的天吃什麼日料啊,跟我們一起吃火鍋多好。”
冉秋意不好意思說,其實是他非要把姚識秋拐跑的。
街上洋溢著圣誕的氛圍,隨處可見牽著手的小情侶,冉秋意走在姚識秋左手邊,隔著不近不遠的十五公分,突然覺得不滿足,有種微妙的失落,甚至懷念起了剛才擁擠的電梯,他們可以理所當然地互相貼近。
好想他,想離他再近一點。
姚識秋推薦的居酒屋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里,店面不大,桌椅都是榻榻米的設計,很有氛圍感。
不得不說,大冷天確實不適合吃以壽司、魚生為主的日料,兩人主要點了些熱食,還點了一壺溫過的梅子清酒。
點好菜后,姚識秋去接了個電話。
他的外套搭在榻榻米邊緣,要掉不掉的,冉秋意便拿過來,幫他疊了一下。
疊到一半,有個小盒子從口袋里掉了出來,絲絨質感的,很小巧。
這是姚識秋的私人物品,冉秋意本來不該擅自打開看,可是它實在太像戒指盒了,太像一個精心準備的禮物了,冉秋意沒辦法不好奇。
他猶豫著要不要打開盒子,緊張得手心出汗,像個第一次做壞事的孩子,環顧四周后,輕輕打開了蓋子。
很快,盒子又被他合上,手忙腳亂地放回口袋里,此刻的心跳如鼓不知是出于心虛,還是因為盒子里的東西。
里面確實放著一枚戒指,但它的材質不是常見的銀,而是一枚,用草編的戒指。
這枚戒指看起來時間已經很長了,草呈現出一種干枯的暗綠色,但顯然被保存得很好,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
混亂之中,一些瑣碎的記憶在冉秋意腦海閃回。
“師兄,你編的草戒指呢?”
“那個啊…… 不知道掉在哪了。”
“怎麼突然問這個,想要我的戒指?”
“…… 我可沒說。”
冉秋意想起來了,是露營那一天,他用草編了一只兔子,送給了梁霜,姚識秋則編了一只戒指,套在了自己的無名指上。
原來他沒有弄丟,而是好好地保存到了現在。
冉秋意無從得知,姚識秋把這枚戒指帶在身上,是準備在今天送給他,還是說,他一直都帶在身上,一直等著自己。
但他知道,自己現在是真的很想要姚識秋的戒指。
姚識秋回來時,冉秋意已經獨自喝下了兩杯清酒,眼睛有些泛紅,像是酒精熏出來的。
姚識秋笑他:“怎麼不等我,自己先喝上了?”
他給自己斟滿酒,和冉秋意碰了個杯。
清酒度數不高,溫和清甜,入口能品出梅子的香氣,冉秋意挺喜歡這個味道,有點貪杯了,菜沒吃多少,光惦記這壺酒了,一杯剛剛下肚,又想給自己再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