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電話,姚識秋之前問他:“寶貝兒,什麼時候回來?”
冉秋意說:“后天。”
他還有學業要完成,不能時刻守在家里,母親也不希望他這樣,所以接下來這段時間他會先回學校,等到母親開始術前準備的時候再回來。
“嗯,到時候我去接你。”
冉秋意沒有拒絕,他從被窩里坐起來,抱著膝蓋,下巴抵在上面,小聲說:“師兄…… 其實我有點害怕。”
他終于肯說出來了,姚識秋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恨不得現在就飛過去抱著他。
“秋意寶寶,沒人規定你不能害怕,怕的時候就告訴我,這樣很乖。”
冉秋意垂下眼,很沒底氣地喃喃自語,“很…… 乖嗎?”
他向來不習慣把負面情緒攤開給別人看,可能因為對方是姚識秋,他總是會不自覺地卸下心防,向他尋求依賴,所以才會一時忍不住,傾訴自己的害怕。
只是他說完還是后悔了,他不想讓姚識秋擔心自己。
冉秋意無奈地笑了一下,“可是,告訴你好像也沒有什麼用,只會讓你替我擔心。”
“現在感覺沒什麼用,是因為我不在你身邊,不能抱抱你,不過后天見面的時候,就有用了啊。”
姚識秋的語速比平時慢,嗓音也壓低了些,冉秋意總覺得這個人是在根據自己的情緒,故意把講話的方式調整得很溫柔。
可他偏偏很吃這一套,聽姚識秋講話,仿佛整個人都泡在溫水里,緊繃的神經慢慢舒展開,所謂的害怕也暫時拋在了腦后,看來告訴姚識秋還真的有用。
冉秋意那邊突然沒了動靜,姚識秋清了清嗓子,佯裝生氣地叫他大名:“冉秋意,你怎麼回事啊,幾天不見,都不相信你師兄了?”
冉秋意剛要說話,就聽到隔壁冉一卓關上房門的聲音。
一家人都睡下了,冉秋意不好大聲講話,他關上燈,滑進被子里,捂著手機,偷偷地笑:“我相信啊,姚師兄這麼厲害,什麼問題都能解決。”
窩在暖和的被子里,和相處起來最自在的人講話,實在是讓人舒服得發困。
冉秋意打了個哈欠,對著電話困倦地說:“好了,我要睡覺了。”
“師兄,你也早點睡,晚安……”
他困得睜不開眼,憑著感覺在屏幕上劃拉幾下,按下掛斷,便把手機扔在了枕邊。
但其實電話還沒有斷,姚識秋聽著電話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喚他:“秋意寶寶?”
冉秋意在半夢半醒間聽見了他的聲音,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下意識往聲源處湊了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而他的呼吸聲也被麥克風清晰地收了進去。
姚識秋不禁失笑,心說這只小豬睡得還挺快。
大概是冉秋意離手機太近了,在姚識秋聽來,他的呼吸聲像是近在咫尺,讓他想象到每一次擁抱時,冉秋意枕在他肩頭的姿勢。
他舍不得掛掉電話,也關上了燈,躺在床上,聽著均勻綿長的呼吸聲,閉上眼睛。
一開始,他跟著冉秋意的節奏呼吸,心里是沉靜的,但聽久了,反而開始躁動。這躁動來源于長久以來想要卻不能要的壓抑、每次擁抱都只能是擁抱的焦灼,讓他在享受現狀之余生出不滿足的癢。
姚識秋用手心蓋住眼睛,輕輕地嘆了口氣,“寶寶,什麼時候才肯讓我好好愛你?”
像是對著黑暗的一句獨白,也像是對著電話的一句坦白。
回答他的仍然是冉秋意的呼吸聲。
?
下了飛機,呼吸到南方濕潤的空氣,冉秋意感受到了一種類似于回家的安心。這座城市對他來說早已不再陌生,而是成了家以外第二個能讓他產生歸屬感的地方。
他把大衣脫了搭在手上,加快腳步往接機口走。
不知道是因為今天接機的人太少,還是因為姚識秋帥得太顯眼,冉秋意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倚著欄桿,衣領上夾著副墨鏡的人。
姚識秋也看到了他,走過來,很自然地接過他的背包,摟著他的肩膀往外走,“寶貝兒,邀請你體驗一把我的新車。”
冉秋意狐疑地看著他,“你的車?”
姚識秋一臉坦然:“對啊,我媽送的生日禮物,昨天才從店里提出來,你是第一個坐副駕駛的人。”
“真的假的?你媽媽經常送你這麼…… 重量級的禮物嗎?”
“也沒有很經常吧,一年也就兩三次,” 姚識秋把墨鏡戴上了,沖他挑了挑眉,“怎麼樣,是不是對我更心動了?”
冉秋意半信半疑地跟著他走,等走到停車場,站在姚識秋口中的 “新車” 前,冉秋意圍著車看了一圈,怎麼看也不像新車,再一看,好麼,車玻璃上還貼著租車行的標志呢。
再回頭看姚識秋,這人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了。
“本來只是想逗逗你,沒想到你真的信了,” 姚識秋摘下裝模作樣用的墨鏡,朝他伸出手,“寶貝兒,我只是個不知道哪年才能畢業的窮鬼,你愿意跟著我嗎?”
冉秋意無語地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但看他的表情實在很欠揍,又忍不住打了一下他的手心。
“姚識秋,你真的好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