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和師兄說說話就好了,他想。
雖然姚識秋現在肯定在睡覺,但他還是拿出手機,給姚識秋發消息,好像只是這樣就能獲得安慰。
- 師兄,我睡不著。
- 突然想起,我們之前還說過要一起去爬山呢,不知道什麼時候有機會。
- 師兄,你今天打算做什麼?
冉秋意發完這幾條后便把手機放下了。
他沒想到,兩分鐘后,手機屏幕就因為新消息提示而亮了起來。
- 我在等著看升旗儀式,真冷啊。
冉秋意心說怎麼這個時間還沒睡,學校的升旗也沒這麼早啊。
正想問問,姚識秋發來了一張照片,他好奇地點開看,接著便心下一驚,騰地站了起來,快步走到病房外面。
凌晨的住院部走廊安靜無比,頭頂的電子鐘無聲地運作著,就在這一刻,紅色的數字跳到了五點整,冉秋意背靠著冰涼涼的墻壁,幾乎能聽到自己心跳的節奏。
姚識秋發來的照片,他放大看了好幾遍,始終不敢相信。
可不管怎麼看,這分明就是…… 天安門廣場。
和他現在所在的協和醫院,只隔著一站地鐵,兩公里遠。
18章
十月一日,天安門廣場升旗儀式的時間是清晨 6:10。
彼時天剛蒙蒙亮,國旗護衛隊邁著整齊劃一的步伐,執著國旗入場。
姚識秋站在最前排,穿著一身黑衣,戴著鴨舌帽,目光專注地跟隨著國旗,周圍是和他一起在廣場上凍了幾個小時的人,雖素未謀面,但有幸一同等待這神圣的儀式。
一個小時后,是醫院的交班時間,也是住院部的巡房時間。
冉秋意的父親提著保溫桶來到病房,里面裝著煲好的滋補湯。
他進來的時候,冉秋意正靠在椅背上淺眠,被腳步聲驚醒,抬起頭看到父親。
“嗬,兒子,你這黑眼圈是怎麼回事,昨兒晚上沒睡好?” 冉老師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被他憔悴的臉色嚇了一跳,“先喝碗湯吧,然后回家好好休息。”
“爸,我不喝了!”
冉秋意蹦起來,急急忙忙穿上外套,“我有點事先走了,下午再來。”
一號線照常擁擠,冉秋意對這趟車的固有印象似乎也只有擁擠。這次他只需要坐一站,因此特意站在門邊,他握緊扶手,看著車廂門外閃過的廣告牌,第一次覺得這趟車的意義變得不同尋常了。
因為它能載著自己,到期待和驚喜身邊去。
國慶期間,天安門廣場的人流量是平時的幾倍,冉秋意從地鐵站出來,看到四周都是人,有些茫然,便給姚識秋打了個電話。
無人接聽。
他一邊往游客集中的方向走,一邊低頭給姚識秋發消息。
“秋意。”
“冉秋意——”
叫了兩次都沒反應,姚識秋走近,站在冉秋意左邊,拍他右肩,“秋意寶貝。”
很老套的惡作劇,但冉秋意還是上當了,他朝右轉過了頭,然后就被幼稚的某人捂住了眼睛。
“師兄……!” 冉秋意眼皮一熱,去掰他的手,“別鬧。”
姚識秋玩夠了,松開手,眼里滿含笑意,問他:“寶貝兒,想我了嗎?”
冉秋意想說才三天沒見而已,但看到姚識秋的瞬間,好像忘了自己要說什麼,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的頭發長了,亂糟糟地壓在鴨舌帽下,痞氣不像寸頭時那麼明顯,但依然保留著鋒芒畢露的帥氣,除了傳統意義上的英俊,還將隨性和桀驁揉了進去,盯著人看的時候,目光里有野性,但也有溫馴。
在遇到姚識秋之前,冉秋意不會想象到,原來自己會喜歡上這一款。
但遇到了,卻又覺得姚識秋好像處處都符合自己的審美。
不僅如此,姚識秋說話做事的方式、感情推拉里的分寸感,甚至是笑起來的樣子,都讓他覺得舒適。
“嘖……”
冉秋意發愣的時間有點久,姚識秋失去了等待的耐心。
他揚了揚眉,朝冉秋意張開雙臂,在人來人往的地鐵站門口,明目張膽地向冉秋意討要甜頭,“怎麼不抱?”
冉秋意還在發愣,聞言,稀里糊涂地抱了上去,聽到姚識秋在他耳邊的輕笑,才意識到自己掉進了圈套。
附近人實在太多,兩人索性在便利店買了兩杯酸奶,坐在門口的長椅上,一邊喝一邊思考接下來要去哪。
姚識秋只字不提自己突然出現在北京的原因,冉秋意雖能猜個十有八九,但心里仍存著些好奇,總忍不住頻頻偏頭看他。
半晌,他抿了抿唇,問:“你不是說…… 假期要在宿舍睡覺嗎,怎麼突然想起來北京了。”
“這不是來給祖國過生日嗎,” 姚識秋不著調地說,“我現在明白為什麼都說一輩子必須得來天安門看一次升旗了,感覺和其他時候不一樣,特別震撼,差點和站我旁邊那哥們兒抱頭痛哭。”
“哦——” 冉秋意拖長了聲音,抱著調笑的心思,問他:“就沒有別的理由了?”
“有啊。” 姚識秋咧嘴笑了。
他雙手交扣,低下頭,忽地斂住了笑意,也收起了不正經,盯著自己的手,說:“我想著…… 萬一你什麼時候需要我了呢。”
“離你近點,我心里舒坦。”
冉秋意愣了一下,來不及因為姚識秋難得的認真而心動,便想到一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