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識秋驚訝地揚了揚眉,不是驚訝他談過男朋友,而是驚訝他主動跳進這拙劣的陷阱,把秘密透露給了自己。
姚識秋往椅背上一靠,手指在扶手上看似漫不經心地敲打著。
“哦,那你…… 談過幾個啊?”
冉秋意咬著吸管,喝光最后一口酸奶,直到吸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他才松開嘴,說:“不想告訴師兄。”
不知為何,姚識秋覺得今晚的小師弟有點不一樣,好像變聰明了不少,像只小狐貍,還是帶著酒窩的獨一只,讓人心癢癢的。
他沒追問,很爽快地咧嘴笑了,“行,那我就先不問。”
那意思是以后還要再問了,冉秋意腹誹道。
走回去的路上,兩個人并排走著,姚識秋忍不住吐槽起今晚吃飯的事。
“要不是怕你餓著,我真想轉頭就走,不跟那個傻逼坐一桌吃飯。”
“你都不知道羅其銳有多傻逼,他媽的就是一個廢物點心,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跟他這種人一起做項目。”
冉秋意轉過身,一邊倒著走,一邊含著笑看他,說:“師兄,你老是這樣說臟話,我可要管你了。”
姚識秋立馬閉嘴了,抬頭看了看天,來了句:“三亞的月亮真大啊。” 又說:“秋意,一會兒你先洗澡吧。”
冉秋意 “嗯” 了一聲,笑著轉回去,繼續和他并排走。
三亞早已步入夏季,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但是因為靠近海邊,所以并不會感到悶熱和干燥,尤其是到了晚上,沿街散步時能感受到一種獨屬于夏日的清涼感。
姚識秋的襯衫被風吹得鼓起來,冉秋意的呆毛翹得更厲害了,路燈下,兩個影子一長一短,步調是一致的輕快愉悅。
8章
空調開的是睡眠模式,運作聲在安靜的房間里被放大。
冉秋意算不上認床,不過冷不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還是會有點失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個小時依然很精神。
在他五分鐘內翻了第三次身時,姚識秋開口道:“秋意,睡不著嗎?”
“有點,” 冉秋意又翻了個身,面對著姚識秋的方向,“師兄也睡不著?”
姚識秋仰面躺著,枕著手臂,說:“嗯,太想知道你談過幾個男朋友了。”
他說完便翻過身,和冉秋意面對面地側躺著。
明明房間很黑,誰也看不見誰,但冉秋意卻總覺得他在和自己對視,下意識想躲開他的眼神,索性閉上眼睛,“那我要是不告訴你,你今晚不會一直睡不著吧?”
姚識秋笑了一聲,厚臉皮地說:“可能會失眠一晚上,太可憐了。”
冉秋意想笑,又笑不出來。
他忽然覺得喉嚨干得難受,咽了咽口水,翻身背對著姚識秋,下巴埋進被子里,聲音悶悶的,有點沙,“…… 談過一個,去年分手了。”
他輕輕咳了咳,調整了一下嗓音,“師兄,現在你能睡著了吧?”
他本來以為姚識秋會借機追問更多細節,但他沒有,姚識秋只回答說:“嗯,能睡著了。” 而后就沒再說話。
冉秋意想不通,為什麼告訴姚識秋這件事以后,明明是不再吊著他,反倒像是把自己松綁了似的,睡意一下子漫上來,他聽著姚識秋的呼吸聲,意識漸漸開始混沌。
過了一會兒,姚識秋叫他:“冉秋意。”
冉秋意的睫毛顫了顫,從嗓子眼里很輕地哼了一句:“…… 嗯?”
半夢半醒間,他好像聽到姚識秋說了一句:“你別難過。
” 他想反駁說我才沒有難過,但眼皮太沉了,怎麼也睜不開,身體好像一直在下墜,陷入睡夢邊緣那種極度不安的狀態。
失去意識之前,他在想,剛才肯定是聽錯了,姚識秋說的應該是一句 “晚安” 才對。
他怎麼會知道我有沒有在難過,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
感覺到有光在眼皮上跳動,冉秋意皺著眉,往被子里縮了縮,聽到有人走動的聲音,他瞇起眼睛適應了一會兒光亮,再慢吞吞地睜開。
姚識秋正背對著他穿衣服,屋子里只開了一盞姚識秋那邊的床頭燈,有些暗,只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
姚識秋套好 T 恤,發現冉秋意醒了,走過來幫他把床頭燈也打開了。
“醒了?”
“起來吃飯吧。”
清晨的嗓音要比平時低啞一些,讓冉秋意覺得這個人有點陌生,他頂著一頭呆毛,坐在被子里愣了一會兒神,仰起臉,對姚識秋說:“早安,我的工友。”
第一天的工作相對輕松,和甲方簡單交流,演示了一遍接收機性能。
唯一需要克服的是天氣。太陽特別灼人,建成不久的工業園區里都是剛種下的樹苗,能遮陽的地方幾乎沒有,冉秋意皮膚薄,在太陽底下走了一會臉就有些泛紅。
姚識秋不知道從哪變出來一頂棒球帽,扣在他腦袋上,幫他調正帽檐,笑了下,說:“戴著挺好看的,送你了。”
第二天遇到了點麻煩事,冉秋意負責的通信協議部分需要臨時修改,他怕時間來不及,再加上是在別人的地方現場操作,難免會有點手忙腳亂。
姚識秋扔給他一顆薄荷糖,手搭在他肩膀上,語氣輕松:“寶貝兒,你師兄在呢,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