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嗎？」

我眼瞪溜圓，舌頭都捋不直了。

「你你你……耍什麼流氓！」

陸觀瀾抬手抹了把我的嘴角。

「別裝了，口水都出來了。」

我吸溜一口，把臉轉開。

陸觀瀾滿意地坐在我旁邊，細長的手指伸過來撓我下巴。「哥，你當年的話都是故意氣我對不對？

「是公司威脅你的，后來我都知道了。

「你沒有找過別人，你也沒有不愛我。

「現在我就是資本，我不需要再受制于人，你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回來吧，我們重新開始。」

我攥緊手下的床單。不需要再受制于人，難道也不用顧忌名聲嗎？

從上次直播就看得出來，陸觀瀾的粉絲并不歡迎我。

非要和我在一起，等待他的就是跌落神壇。

混圈這麼多年，沒人比我們更懂脫粉反踩的可怕。

「陸觀瀾。」我輕聲喊他，「回不去了，十年前我配不上你，十年后更是。

「跟你在一起，我很自卑。

「我只是一棵雜草，長不出藤蔓，就算你甘愿讓我攀附，我也力不從心。

「放過我，行嗎？」

陸觀瀾不解地看著我：「為什麼？我的就是你的，你嫉妒我做什麼？」

「可能是因為，我生性卑劣吧。」

陸觀瀾像聽到了笑話，笑到嗓音沙啞，笑到眼眶發紅。「你還在騙我。

「你到底怎麼才能說真話？」

系統突然冒出來。【溫馨提示：深情凝視一分鐘可兌換一次真心話。】

「……」

陸觀瀾毫不猶豫地掰過臉緊盯著我的眼睛。

「淙予，你只回答我一句實話好不好？

「這麼多年，你可有過一星半點的后悔？」

我雙唇抖了抖。

我見證過他的成功，看著他一步步走向萬眾矚目。

他很好，他值得。

所以……

「從未。

「跟你分手，我從未后悔過。」

25

隨機任務注定是無法完成了。

我問系統：「懲罰是什麼？」

系統似乎思索了半天才回答。

【內傷。】

什麼東西？

我等了很久，毫無反應，倒是陸觀瀾，他仿佛被武俠片里的高手拍了一掌似的。

突然捂著胸口跪倒在地，劇烈地咳嗽起來。

「你沒事吧？」

我慌忙去扶他，手忙腳亂去找內線電話。

「我這就叫救護車。」

陸觀瀾拉住我。

系統也配合道：【系統造成的傷害，無法被現代科學檢測。】

「那怎麼辦？」

【醫療包掉落：愛的抱抱。】

「……」

這鬼系統，正經一秒他能死。

我小心地抱住陸觀瀾。「管用嗎？」

陸觀瀾的狀態似乎真的恢復了些。

「嗯，再緊一點。」

算了，人命關天。

我緊緊抱了他一晚上。

26

第二天來到片場，陸觀瀾依然很虛弱，低低的咳嗽聲不斷。

我不知道系統的懲罰到底有多重。

但看到他強行忍痛的表情，心底里一陣一陣地發緊。

我記得先前看過一次幕后紀錄片。

陸觀瀾拍一場武打戲，被對手演員無意中碰傷。

他為了不拖進度，也不讓別人內疚，強撐到結束才去醫院。

整條褲腿都被血浸透。

他非常敬業，非常能忍。

也非常，令人心疼。

趁陸觀瀾專注拍戲，我在旁邊悄悄召喚出系統。「有什麼辦法能讓他盡快痊愈？」

系統又是等了半天才慢吞吞回復：【合約結束前，你和他修成正果，自然就痊愈了。】

「結束？這系統還有時間限制？」

系統說漏嘴了，沉默良久。

【嗯，為期一個月，今天是最后一天。】

我心臟忽悠一聲。

說不出的失落。

即便又是幻夢一場，結束得怎麼這麼快？

「如果……沒有復合，他會怎樣？」

系統斬釘截鐵：【會死。】

我猝然睜大眼。【本來只是一人扣除三十年壽命，可陸觀瀾選擇替你受罰，所以他會直接死掉。】

我差點吼出來：「他憑什麼一個人做決定？他問過我嗎？」

系統幽幽道：【你做任何決定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問過他。】

27

我朝陸觀瀾望過去時，正看見他忽然咳嗽起來，劇烈到撕心裂肺，比昨晚還要嚴重許多。

工作人員嚇壞了，要打 120。

又被陸觀瀾攔下。

他擦擦嘴角，擺了擺手。

「沒關系，我有藥，拍完再去，不要耽誤大家時間。」

他輕描淡寫地朝我看過來，我連忙大步跑過去。

完全顧不上旁人在側，我緊緊擁抱住他。

「好點嗎？

「陸觀瀾，我……」

他抬手制止我，輕笑了笑。

「拍戲呢，私事回去再說。」

他推開我，一秒與角色融為一體。「弟弟，你知道錯了嗎？

「我給過你千次百次的機會，你為什麼就不知悔改呢！」

我搖著頭去扯他衣袖，滿目倉皇，正好貼合戲里的逃犯。

「哥，我也有苦衷的……」

陸觀瀾一把甩開我的手，眸色冷厲，帶著痛楚。

「你還要再騙我嗎？

「你做的每一個決定，有一次和我商量過嗎？

「每次都說是為了我，為了我們這個家，可就是你，親手把我們的未來全毀了！」

我滿臉涕淚，被斥責得一句都反駁不了。

只覺得這些話透過角色，一句句敲在我的天靈蓋上。

「不是這樣的，我也不想這樣……」

我失力往地上滑，陸觀瀾俯身一把將我拎住。

他單膝跪地，雙手捧住我的臉。「弟弟，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

「告訴我，你后悔過嗎？」

我緊抓住他的手，將泥土蹭在他身上。

「后悔，哥，我真的后悔了。

「只要逃過這次，我一定洗心革面，好好做人！」

陸觀瀾緊繃的臉終于露出星點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