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情景十分美好。

如果不是四周圍著一圈場記，導演還站在椅子上，近距離盯著我倆到底親沒親上的話。

「停一下。」

導演糾正道：「小陸的情緒不對，牧羊小哥本身是一個張揚外放的人，又是主動引誘，此時眼神更像是耍弄獵物的玩味感。

「而且這是你們之間第一個吻，畫家并不情愿，有半強迫的意味在。

「你需要表現得更野一點。」

陸觀瀾有點懵，老實地點點頭。

「哦，好的，好的。」

他再次吻上來，力道重了一些。

導演提醒：「眼里帶點笑。」

陸觀瀾彎起眼睛。

「別光在嘴唇上蹭，啃兩下。」

陸觀瀾張嘴咬我。

「狂野起來！」

他把我嘴咬破了。

「……」

導演無語，皺起眉頭。

「小陸，你是不是不會接吻啊？」

陸觀瀾臉紅得滴血，垂頭耷耳地點了點頭。

眾人集體震驚。

畢竟海選時看到陸觀瀾穿私服的樣子，打扮時尚，眼神桀驁。

潮得導演當場貼了兩副治風濕的膏藥。

立刻拍板定下他。

沒想到啊，打眼了。

導演嘆口氣：「算了，休息會兒吧，你找找感覺。」

工作人員散開，原地只剩兩個人，一匹馬。

在浩瀚無際的大草原上，頗有些被遺棄的滋味。

陸觀瀾難受得低著頭，好半天悶聲不吭。

我拍拍他肩膀，安慰道：「沒關系，誰都不是十項全能，不會就學，慢慢來。」

陸觀瀾抿了抿唇，手指勾住我的襯衫下擺。

他抬起頭來，眼圈紅紅的，小聲問：「哥，你能教教我嗎？」

11

往事不堪回首。我幽幽嘆口氣，房間門被人咣當敲響。十年后的陸觀瀾站在臥室門口，面無表情道：「系統給我發布了附加任務，要跟你一起洗澡。

」

「？」

我很詫異，系統的附加任務越來越頻繁了。

以前最多一天一個。

陸觀瀾進來拽我。「別磨蹭了，又不是沒一起洗過，誰沒見過誰？」

「……」

這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當年電影實景拍攝，條件艱苦，為節約用水，關系好的人都是結伴洗澡。

兩人泡一起，一缸水就夠了。

自從我教他一次吻戲，陸觀瀾就開始粘上我。什麼破事都來請教。

「哥，我幫你搓背，你教我幾個動作戲要領吧。」

陸觀瀾在水中朝我靠近，漣漪在胸前蕩開。

「劇本上說前邊調情的戲份要自行發揮，可是我不會。

「萬一發揮不好，導演又要批評我。」

他越靠越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抬眼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哥，這可怎麼辦呀？」

「……」

我當時的表情應該很像「地鐵老人看手機」。

陸觀瀾眨巴眨巴眼睛，目光真誠，帶點緊張，帶點羞澀。

我又覺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他應該就是為第二天的戲份做準備吧。

但是我也沒經驗啊。

我從衣服里翻出手機：「咱們百度一下。」

陸觀瀾沉默。

我在論壇看得津津有味，陸觀瀾抬手把手機扣在一邊。

「哥，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咱們自己練吧。」

12

腰上被人掐了一把。陸觀瀾站在背后幽幽道：「想什麼呢？洗澡還走神？」

我疼得齜牙。以前多乖的小孩兒啊，現在怎麼就變成這副死樣子了？

我隨口道：「在想陸大影帝的搓澡技術，與澡堂大爺相比，誰更勝一籌？」

陸觀瀾嗤了一聲，當真從架子上拿下搓澡巾來。

「扶墻上，站好。」

不是……

他真搓啊？

我頭皮一緊，瘋狂思索上次認真搓澡是昨天還是前天。

可別真讓影帝給我搓下兩斤泥來。

「力道還行嗎？」

「疼疼疼疼！」

陸觀瀾手勁很輕，我昧著良心瞎喊，并從他手底下像只泥鰍似的滑出去，躲得遠遠的。

「你……你技術不行，歇菜吧。」

陸觀瀾淡淡看我一眼：

「韓老師手法好，不如你教教我。」

「……」

又是這一句。

我教了他吻戲，教了他動作戲，最后自己能享受幾回？

這麼多年還不是都便宜了別人。

我小聲嘟囔：「不教，省得你去伺候別人。」

陸觀瀾挑眉。「我還能搓誰？」

「你合作的搭檔唄，我教你怎麼親人，你就去親別的人。

「我教你怎麼睡覺，你就去和別人睡覺。

「我再也不教你任何東西。」

陸觀瀾臉色沉下來。「除了你，我什麼時候拍過吻戲？」

我一愣。

只見他眸光黑沉，皮笑肉不笑道：「韓老師，你是不是從來不看我的電影？」

「……」

完了，露餡了。

我確實只看海報和劇情簡介，關注他的路演和發布會。

正片從來不看。我很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

倘若他和別人在電影里如膠似漆。而我和他的作品卻注定埋葬在暗無天日里。這也太殘忍了。

遲疑間，陸觀瀾的臉色越來越七彩紛呈。「你還真不看啊？」

他聲音還怪委屈的。「我……」

我企圖狡辯一句，卻被陸觀瀾冷著臉拽到花灑下面沖干凈。

浴巾扔到我頭上。

他冷笑道：「沒關系，那我陪韓老師，一部一部地補回來。」

陸觀瀾陰惻惻湊到我耳邊。

「不如，就從咱倆合作的那部看起吧。」

「……」

13

救救我，救救我。十年前那部電影根本沒能國內上映，甚至海外沒播幾場也下線了。

網上能找到的都是三十分鐘的閹割版，剩余一大半都不能播。

但陸觀瀾手里居然有高清無刪減！

整整兩個小時。

點開后直接從上次播放位置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