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個半邊襯衫都是血,另一個人架著他。
看穿著,那兩個應該都是監考官。
考官A朝那兩人的背影看了一眼,片刻后又收了回來。
秦究看到他垂下眼,眉心極輕地皺了一下,又轉瞬恢復成一貫冷懨懨的模樣。
“剛剛那位怎麼回是?”秦究問。
考官Q臉色也有一點蒼白:“他啊,違反了一點規則,有點失職,所以被罰了。”
秦究有一點意外,他朝考官A瞄了一眼,盡管他當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那一瞬間看向A。
“你們也會違規?”他問。
“當然,你們有你們的規則,我們有我們的。”考官Q說。
秦究聞著空氣殘余的血味說:“你們的懲罰怎麼看著比考生還重?”
考官Q說:“看違規程度吧,小事小懲,大事大懲。”
那次,秦究沒有額外生事,只了解了雙子大樓的一些情況。因為他有點心不在焉。
他偶爾會想起那個被處罰得血淋淋的監考官,再突然想到考官A和他腰帶上的薄片。
清掃考場結束的那天,原定來送他的考官Q沒有出現,來的是考官A。
他開著一輛黑色的車等在雙子樓前,搖下車窗冷冷淡淡地說:“上車,送你回休息處。”看上去并不太情愿。
那天車里的氛圍很微妙,微妙到時隔多年再回想起來,依然記得在車里的感覺。
兩個鋒芒外露的人處在封閉的環境里,偏偏又離得很近。那是一種安靜氛圍下的劍拔弩張,同時又含著一點別的意味。
車子最終停在休息處的某個街角,秦究從車上下來,令他意外的是,考官A也從車上下來了。
那天的考場天氣很好,深秋的風依然有點寒涼。
秦究站在書報亭旁,看著考官A。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A似乎有話要說。
他等了幾秒,對方卻并沒有開口。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說了一句話,他說:“下場考試,我試著安分一點,爭取不勞主考官大駕。”
因為他突然不太想借考官A的手去接近系統核心了,他想換一種方法。
考官A垂眼聽著,一貫的沒什麼表情。
他擦著秦究的肩膀走回車邊,打開車門的時候停了一下,扶著車頂轉頭對秦究說:“借你吉言,最好是別再見了。”
但聽那個話音,他應該是沒打算相信。
秦究的第四場考試出奇安分,監考官也不是A,他只在最后非常巧合地把等級掉成了“C”,被帶到監考區重來一回。
重來到第二回 的時候,多日不見的考官A突然又出現了。
那次秦究抽到的重考是一個海上考場,需要坐船過去。
他剛在船艙坐定,就聽見頭頂的活板門又被人拉開。
他以為是那個嘮叨船夫,結果抬起頭卻看到了那張熟悉又冷淡的臉,對方踩著軍靴,拎著撬動活板門的長鉤,高高地站在甲板上。
他擺弄著船夫桌上的一盒煙,抬頭笑問道:“我又犯什麼事了麼,勞煩大考官親自來抓人?”
考官A居高臨下地看過來,說:“目前還沒有,之后難說。”
“那你怎麼來了?”
“系統規則調整,單場考試違規超過三次的考生,監考官需要全程監控。你前三場違規多少次自己數。”
“但我這兩場都很安分。”秦究依然話音帶笑:“懲罰還要溯及既往?”
考官A說:“這話你去問系統。”
他說著,沿著長梯下來了。
那塊方形的活板門之上,是黑藍色的夜空,桌上擱著明亮的汽燈,燈光投照在考官A的淺棕色的眸子上……
秦究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點想念這位考官先生了。
第145章 同行┃如果有,那一定只存在于終老和死亡里。
在那艘海船抵達荒島的時候, 秦究跟在考官A身后上甲板, 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對方腰間的皮帶。
彼時距離數學考試早已過了一周,按照聞遠的說法, 那枚黏在皮帶上的薄片應該會自我銷毀, 銷毀的過程中黏著面帶有一定的腐蝕性, 所以會在皮帶上留下一塊淡淡的痕跡。
但是沒有。
秦究仔細確認過,他貼上薄片的地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考官A在薄片自毀之前就發現了它, 并且摘掉了。
秦究第一次真切地懷疑考官A的立場,而不僅僅是眼神、表情這種解讀起來太過主觀的理由。
不可否認, 他很高興。
在荒島上的那幾天, 是他們之間關系極為放松緩和的階段, 某些瞬間甚至會讓人產生一種“他們是并肩戰斗”的錯覺來。
但終究只是某些瞬間而已……
從那個考場出來后,接二連三發生了很多事——
考官A和當時被稱為考官Z的楚月被召進主控中心,一呆就是好幾天。出來后,考官A又變成了那個難以招惹的“系統代言人”。
而秦究則發現, 敢死隊的人正一個接一個地失去音訊。
接著, 在不久后的一輪考試里, 他又一次碰到了聞遠。
那次的考場設定在某個軍事基地,初冬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又灰又冷。
他們沒有趁手武器,沒有合適的裝備,比任何一次都危險。
秦究被直升機投進一片戰區,落地就是一場廝殺, 連招呼都顧不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