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開始懷疑自己認知有誤了。
兩分鐘后,021監考官生平頭一次順了秦究的意思,掐著最早的時間點,把他放出監考處。
***
古堡中,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有死去考生的,有公爵自己的,也有墻上那些黑影的。
幾次下來,趙嘉彤終于發現,那些黑影并不是隨機出現。只會公爵最虛弱的時候張牙舞爪。
她殺了公爵五次,那些黏稠的黑影也出現了五次,像永世不得安息的亡靈。
直到第一批回來的考生帶回了“游惑秦究遭受詛咒”的消息,趙嘉彤才終于回歸理智。
她被其他人攔在墻角,喘著粗氣紅著眼,眼睜睜看著公爵又一次死而復生,拖著長長的披風走下樓去。
“殺不死,燒不壞,拆開還能合上……”趙嘉彤說,“究竟要怎麼樣才能弄死他?”
最重要的是,在不受詛咒的情況下弄死他。
現在游惑和秦究變成什麼樣,她已經不敢想了,一想就難受得不行。她不想看見那兩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不能見光的亡靈,永遠被困在黑暗陰濕的老教堂里。
“就算想到辦法,現在也不敢試。”有人一針見血地說。
“對,沒法試。試了那兩位傷得更快。”
“不止,按理說我們喝過酒吃過東西,相當于都將身體貢獻出去了。這詛咒肯定會漸漸蔓延開來的。”
“是啊!”有人納悶地問:“我們都吃了東西的,為什麼沒事?”
“你吃了多少,人家吃了多少?我覺得可能是公爵一夜之間復生太多次,詛咒轉移得很急,就先挑了兩個。一來他們吃的東西多,二來他們最厲害,三來他們最先動手殺公爵。
”
“說到這個……我看他們晚餐沒有刻意少吃,不會就是為了吸引火力吧?”
眾人面色沉重心情復雜。
“我不知道有沒有記錯,這場考試期限是多久?題目有說麼,我怎麼沒有印象了?”有人突然問道。
趙嘉彤低聲說:“沒有,題目沒給確切時間,我可以確定。”
眾人沉默許久,問:“那豈不是連熬時間都不行?該怎麼出去?”
“既然……”有人在沉默中開了口,“既然殺不了公爵,那就只能殺病人了。”
解脫有兩種——
殺了公爵,所有巫術回溯到最初。
殺了所有病人,死個痛快。
第二種方式他們始終在極力避免,但如今看來,已經避免不了了。
有幾個考生咬了咬牙,當場就要去鎮子上。
結果剛跑幾步,就聽見趙嘉彤說:“所有病人……是不是也包括剛受詛咒的?”
那幾個考生瞬間剎住腳步。
“……以前的考生是怎麼通過的?”
“也許有人下得了狠手,也許連續幾場都沒人通過。那些NPC還是不是最初的NPC,說的話是臺詞還是真的,誰知道呢……”
“反正我下不了手。”
至少目前還不行。
眾人徹底被這個問題困住,掙扎、糾結,遲遲找不到兩全的方法。
而公爵殺完人總會歇一陣子,始終沒有再上樓來。
不知過了多久,古堡大門被人推開,秦究回來了。
趙嘉彤幾乎立刻沖了下去,到一樓才發現楊舒比她跑得還快。
這位嘴上沒好話的小姐心腸還算柔軟,聽說了詛咒的事,藥包就一直攥在手里,見到秦究當場就掏出了針。
誰知001先生避開了針頭,笑了一聲說:“省著點吧,我用不著。”
楊舒眼睛都豎起來了:“放屁,你是醫生我是醫生?我說用得著就用得著,省就不必了,我這里還有,另一位回來照樣要扎。
”
楊小姐一貫強硬,恐怕跟021很有話聊。
秦究估摸著,不讓她如愿自己可能走不了,勉強答應下來。
楊舒說:“手臂露出來!”
秦究卻沒有照做:“手臂就算了,我怕把你針頭撅了。一定要打針的話,打這里吧,好歹剩點好皮。”
他說著,把衣領往下拉了一點點,像個吝嗇的鐵公雞。
楊舒舉著針筒愣了片刻,突然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
很稀奇,這樣倔脾氣的姑娘眼睛居然有一點點發紅。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收回了針筒,把趙嘉彤往前面一推,轉身匆匆走了:“我還是去看看周祺,萬一醒了呢。”
趙嘉彤比她好不到哪里去。
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替001揪心的一天,也突然領會到這位排名1號的主監考真的很強,強到她快看不下去了。
“你……”
“還行,還在忍耐范圍內。”秦究打斷道:“不過可能得先休息一會兒,其他的事,等人都回來了再說吧。”
趙嘉彤本來還想說幾句,一聽他說要休息,立刻說:“那你趕緊去睡一會兒,我不拽著你了,人齊了再說。”
秦究打了個招呼,匆匆上樓。
走了幾步又轉頭對她說:“我睡覺不喜歡有人敲門,所以……”
“高齊回來我讓他先在我們房里呆著。”趙嘉彤說。
“謝了。”
五分鐘后,古堡腳下的草地傳來輕響。
秦究站起來,往身后星星點點的陽臺看了一眼,朝某個方向走去。
那里有條馬車道,順著車道繞過卡爾頓山腳,就可以看到坐落在夜色中的小鎮。
***
游惑被021弄醒的時候,第二批關禁閉的考生已經不見蹤影。
他看著敞開的禁閉室窄門,問021:“你又給我加劑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