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打個比方,你夢見自己又跟人約會。夢里那人對你說他小學成績特別差,什麼都不學,凈想著怎麼玩兒。初一突然醒悟,一下子就追上來反殺了!那具象化出來的人,他的背景經歷就僅限于這些內容,反殺之后怎麼樣?高中去了哪兒?大學又去了哪兒?他都不知道的。”
“夢見吃人的怪物就會一直抓人吃,夢見鉆床底的女鬼就會一直鉆床底,差不多就這個意思。”
那些小鬼拉著他們說得極盡詳細。
游惑和秦究概括了一下,所謂夢想成真,就是一群智商、情商普遍低下的復制品。
你以為它是什麼樣,它就是什麼樣。
眼前這個被捆的“秦究”卻不太低下。
戴著臂徽的“考官A”也一樣。
***
屋里八目相對的場景讓“考官A”有一絲困惑,也有點不耐煩。
他靠著門框,始終是一副旁觀模樣。他和游惑有一樣的習慣,走神或思考的時候會摩挲耳垂,區別依然是沒有耳釘。
屋內劍拔弩張的時候,“考官A”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這點游惑自己最明白。
他不知道秦究夢見了什麼,把他“不省油”的這面放大得如此突出。
“給個解釋。BUG還是考場效應?”
“考官A”目光掃過兩個秦究,又落在游惑身上。
說話的同時,他的手往后腰摸去了。好像只要有人說錯一句,他當場就能把這里轟平。
游惑:“……”
他居然能理解。
在不知前提的時候,看到跟自己一模一樣的人站在面前……
高興是不可能高興的。
反正不是妖魔也是鬼怪。
以他的性格,沒當場搞到對方現原形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作為一個知道前情提要的人,游惑難得擠出一絲耐心解釋說:“考場效應。”
“繼續。”戴著臂徽的“考官A”說。
“夢境成真的效應,這個考場上的人,夢見的東西都會具象化。”
“所以?”
“睡了一覺,夢見一些場景。所以你們出現了。”
游惑的耐心正在逐步告罄。
“考官A”冷淡地說:“所以你們是真的,我跟他是假的?”
“對。”
“怎麼證明?”
“?”
“考官A”說:“我覺得我是真的,你覺得你是,怎麼證明?”
游惑:“……”
算了,直接打吧。
打服了就沒這麼難解釋了。
……
***
這是半夜2點23分,寄宿高中變成了眾合地獄。
韓靈縮在床上,被子一直拉到鼻尖以下,只給自己留了呼吸的余地。
她一動不敢動,聽見墻壁上傳來一聲一聲的悶響——
咚——
咚——
咚——
像是有什麼重物掛在墻外,正在風中搖晃,一下接一下撞在墻壁上。
就連她的床,也在撞擊中咯咯搖晃。
她知道那是什麼。
噩夢她總能記得格外清楚——
那是一個吊死在墻壁外的人,渾身上下都裹著麻袋,袋口在脖子上收緊,只露出青白色的腦袋。
那咚咚咚的撞擊聲,就是腦袋磕在墻壁上發出的。
即便經歷過很多次,每天晚上她依然會怕到發抖。
她縮在被窩里抖了五分鐘,聽見了側墻龜裂的聲音。
她想:“今天要玩完,可能跑不掉了。”
幾聲碎響,粉白的墻皮撲簌撲簌掉了幾塊。
韓靈終于沒忍住,撕心裂肺地尖叫一聲,猛地從被窩里竄出來。
她長發披散,穿著紅色睡衣都來不及換。
拽著舍友剛沖出門,走廊迎面走來一個同樣長發紅衣的女生。
“啊——”
“啊——”
兩聲尖叫同時響起,倉促的腳步聲在樓里亂成一團。
嗓門一亮,拉開了學校夜生活的序幕。
屁大點的地方物種豐富、應有盡有。
一個接一個學生從宿舍沖出來,擠入人群。
墻壁突然豁開大洞,白色的人臉一下一下懟進洞中,瞪圓的眼珠一轉不轉地盯著宿舍屋內。
有八只手的怪物掄著斧頭追人,也有少了半截身體的女鬼用手掌走路,伸著脖子在走廊爬行。
衛生間的尖叫此起彼伏——
天花板不知什麼時候缺了一塊木板,露出一平方大小的黑洞,黑洞里有東西睜著眼睛靜靜地看著人
有時候長發會從上面垂落下來,有時候門縫里會默默探進一個五官模糊的頭。
……
操場早已天翻地覆,像一片荒郊野外的亂葬崗。
到處都歪斜地立著破舊的墓碑,不知哪個年代的墳被刨了一半,棺材蓋露出一條縫。
各式各樣的死法、各式各樣的鬼。
還有喪尸、兇獸、怪物……
大的堪比哥斯拉,小的如昆蟲螻蟻,但同樣要命。
那些學生什麼瘆人夢什麼,以至于螞蟻不搬吃的,專往人眼睛和腦子里鉆。
還有甚者,夢見的是天災。
……
***
轟隆一聲——
宿舍樓一陣搖晃,立柜翻倒,水杯潑灑,燈管脫落下半截。
小胖子章鳴拽著舍友死命往門外拖,一邊拖一邊喊:“快點!!快跑——”
他體型不怎麼樣,速度卻很快,跑起來像顆彈球。
彈球第一時間滾到樓梯口,又想起什麼般滾回來。
“你干什麼去!”舍友喊叫。
“隔壁!我去隔壁看看——”
小胖子有很重的英雄情節,這種時候居然逆流而上,硬是擠到了某個宿舍門口。
他掄起拳頭,咣咣咣要砸門。
剛咣一下,門自己開了。
他一個踉蹌沖進去。
“快走快走!!你們怎——誒?”他差點兒撲進陽臺,被人用腳攔了一下,又被另一個人拽住了后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