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正被什麼東西拖出洞去,反正勁奇大。我招呼了一群人在后面綴著都沒用,差點連我們一起拖出去。”
這種驚心動魄一直延續到火堆重新亮起。
拖拽他們的力道陡然一松,他們就摔成了一串狗啃泥。
“第二天,被勒拽過的地方就變成這樣了。”平頭嘆了口氣說:“我們后來白天火也不敢熄,只要有人就必須有火,所以才輪番守夜。就這樣有時候還是防不住。”
“我們后來發現,火團越大越安全,于是燃料木柴用量直接翻倍,越用越多。”
“燃料用完了,不得已只能拆了一部分甲板來燒。本來是足夠堅持到雪化的,被這件事一攪和,今天就要斷火了。”
“不行。”吳俐打斷道:“火一分鐘也不能斷。”
眾人看向她。
她說:“打針吃藥又不是萬能的,體溫必須得保證,火滅了,洞里溫度要不了幾分鐘就會直降下去,藥就白打了。不僅要有火,還得大一點,柴多一點,最好里外兩個石洞都點上,才能保證健康的溫度。”
“道理都懂,實行起來有點困難。”一位考生說:“來的時候我大致轉了一圈,這島上幾乎全是石頭。”
“實在不行,還得靠商船。”狄黎對考題的印象太深了,總惦記著商船的木頭。
平頭急了:“不行!貨物不能動!真動了我們也沒臉回去了。船長說過,丟了貨他跳海謝罪,我跟他一個想法。”
眾人:“……”
狄黎連忙說:“不動貨物,知道你們貨比命重,就這主觀題我寫了一年呢。我是說拆甲板!”
“甲板也不能再拆了。”平頭說:“再拆下去,船就沒法用了,風雨都擋不了,貨還是要遭殃,最后還是要跳海。
”
狄黎:“……”
你們死因怎麼這麼豐富?
“一根都不行?”大家試著討價還價。
平頭說:“不行,而且也不夠燒的。”
……
石洞里,拳頭大的火苗微微晃動起來,又比之前小了一圈。
“不行,真的要熄了。”狄黎年紀雖小,但畢竟占著第一的排名,覺得自己是命中注定的考生代表。
他拍了拍屁股站起身,說:“這樣吧,一部分人再去島上找找,看能不能找回一點兒樹枝。另一部分人跟著這位叔——”
平頭:“……”
“——大哥去商船再看看,萬一還有漏網之魚呢?有一塊是一塊。”
其他人年紀都比他大,有點讓著他。
更何況這小子說話也挺有道理的,于是大家分頭照辦。
吳俐則留下來照顧傷員。
舒雪在心里準備好了十條借口,打算一起出去。
她想跟著游惑和秦究,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畢竟這兩位知道她不是真孕婦,不用束手束腳。
誰知兩位大佬不慌不忙綴在隊尾,臨出洞前把舒雪攔住了。
游惑說:“我單獨去轉一圈。”
秦究瞥了他一眼說:“巧了,我也是。”
游惑“哦”了一聲,沖洞口一抬下巴:“不同路,你可以走了。”
秦究舌尖頂了一下腮幫,想了兩秒瞇起眼說:“行吧。”
等秦究離開,游惑這才轉過頭來。
舒雪溫聲問:“你確定不用幫忙嗎?這種情況下找柴是個麻煩事,你們都在忙,我干坐著不好。不過如果不方便,我還是回去陪吳俐。”
游惑說:“不麻煩,頂多有點不合規。”
舒雪:“……”
他擺了擺手,轉頭就走,臨到洞口又回頭說:“你就在這吧,那誰的行李箱給他盯一下。”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吃的多。
”
舒雪:“……哦。”
……
暮色下,系統用來接送考生的小船整整齊齊停成一圈,跟題目中的三艘商船隔了一小段距離。
按照最初宣讀的考試規則,到考試順利完成時,這些系統配置的小船才會重新啟航,帶著各組考生離開考場。
除此以外,這里都不該有人。
但此刻,其中一艘系統船的甲板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高挑的身影。
他剛從繩梯翻上去,彎腰在舵臺旁挑挑揀揀,尋找趁手工具。
正是剛剛說要單獨轉一轉的游惑。
他在找上船時候用過的長鐵鉤。
印象里明明丟在這里的,不知怎麼就找不到了。
游惑轉了一圈,沒了耐心,翻了個比手略長的匕首就打算辦事。
他手指順著甲板拼合的縫隙摸了一下,抬刃就要撬。結果船艙里突然響起了“咔啦咔啦”的斷裂聲。
有人?
游惑愣了一下,皺著眉走到樓梯旁,用腳挪開活板。
他本以為會看到留守的老頭船長,結果看到了秦究……
對方一手拿著失蹤的長鐵勾,一手丟開一塊撬好的木板。
咣當一下,木板落在旁邊,那里已經堆了一小堆了。
秦究聽見頭頂的動靜,手里長勾轉了一圈,搭在肩上,仰頭道:“好巧啊優等生,你也來逛系統的船?”
游惑:“……”
他垂著眼皮看了一會兒,拎著匕首在活板門旁蹲下。
“你還記得自己是監考官麼?”他隔著高高的木樓梯問秦究。
秦究笑起來:“是麼,有點印象。不過眼下看來,我更像你的同伙,你覺得呢?”
游惑居高臨下地看了片刻,終于轉頭哼笑了一聲:“行吧。”
……
半小時后。
狄黎他們分批回到了石洞里,帶著他們的戰利品:兩捆濕漉漉的樹枝,三塊用來續命的甲板。
沒了。
這顯然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