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之衍問:“融合?”
李恣解釋道:“相當于記憶復蘇,讓他自己記起來上一世的事情。”
夏之衍第一次聽到這些解釋,心里一團亂,對他而言,上一世的薛疏和這一世的薛疏都無法割舍。并且兩個人都是一個人,只不過擁有不同時間段的記憶而已。如果薛疏能夠擁有所有的記憶,那麼他才是完整的他。
夏之衍問:“那麼,怎麼解開心結?”
“這就要看你了。”李恣視線似笑非笑地落在夏之衍身上,說:“你有沒有想過,薛疏為什麼會來找我要藥,殺死少年時期的自己。正常人都不會這麼做,他這種瘋狂程度,已經超出正常人的范疇了。”
夏之衍:“……”
李恣說:“是因為獨占欲,他想要獨占你。”
這兩個字觸目驚心,動人心魄,夏之衍尷尬,也沉默了,過了會兒他強打起精神來,有些苦澀道:“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我不太能理解,為什麼他能夠毫不心軟地對自己下手,也不能理解他為什麼一定要嫉妒另一個自己。”
“這很好理解。”李恣解釋道:“你可以試圖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你看過美人魚的故事嗎?”
夏之衍愣了下,道:“看過。”
李恣說:“換位思考,你是美人魚,你喜歡一個人,你為他做了很多,但是他睜開眼睛后,不再看你一眼。他看到的是另外一個人,即便那個人也是你自己,可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和那個人說笑。你覺得開心嗎?你嫉妒你自己,但無可奈何。”
夏之衍語塞。
要是他,會怎麼想,為什麼遇見的不是我?為什麼喜歡的不是我?
夏之衍沉默很久,才問:“那你覺得我應該怎麼辦?”
李恣說:“說的通俗易懂點兒,就是滿足欲望。你一直在他的面前提起少年的他,表現出你對少年的他的關心和喜歡,只會讓他病得更嚴重,只會讓他獨占欲更加強烈。這樣下去絕對沒辦法收場。你要表現出對他的在意,對他這個人格的喜歡。讓他擁有所有他不曾得到的東西,勾銷他的執念。”
夏之衍心里難受得要命,但是聽到李恣這麼說,就覺得薛疏身上這種癥狀能夠有所好轉,一定能治好。
他又開著車子連夜飆車回了家,去了李恣那里一趟,前后不過花了四個小時。
等他回到家中時,已經是凌晨四點。
夏之衍渾身濕透,但心急如焚,想要早些見到薛疏,想要做些什麼。
站在玄關處把外套脫下來,他拽過毛巾擦了擦頭發,饑腸轆轆,思緒卻更加清晰。他想起來中考前一天,在學校倉庫里桌子椅子全都砸下來時,護住他的原來是上一世的薛疏。他越是想得多,就越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其實沒必要糾結那麼多,無論是上一世的薛疏,還是這一世的薛疏,終歸是同一個人。
他在客廳立了會兒,薛疏的房門仍然緊緊闔著。
夏之衍也沒開燈,走到薛疏的房門口,想要敲門進去,但又怕對方正在熟睡。他猶豫了會兒,在薛疏房門口席地坐下來,像是卸了力一樣,整個人都疲倦無比。
閉了閉眼睛,一切都清晰如昨。
他和薛疏相處的那段日子,對方也在他房門口一坐就是一整夜。那時候夏之衍其實也猜測到了,從自己出道開始,一直小心翼翼照顧自己自尊心,在自己沒戲拍的時候,偷偷提拔自己一把,但是又做得極為隱晦,不叫人發現的。
肯定是薛疏。
那個時候,他只是沒辦法喜歡上薛疏而已。
甚至有的時候,當著薛疏下屬的面,有幾分挑釁地湊過去抱住對方,看薛疏變得臉紅僵硬,尷尬別扭,他覺得解恨的同時,也覺得饒有興致。
現在想起來,夏之衍覺得,如果上一世自己不發生事故的話,其實,應該是遲早會喜歡上薛疏的。
只是時間早晚而已。
……
天光一點點亮起來。
薛疏一整晚沒睡著,等著夏之衍來找自己,但對方壓根沒來找,他又覺得極不甘心。過了整整一夜,他發現身體還沒有被主人格占據,也感覺不到有多高興,只是漠然地從床上坐起來。
薛疏穿上衣服走到窗邊,拉開窗簾,臺風已經過境了。他摸了摸褲兜,才發現昨天晚上在醫院樓下買的一包煙已經抽完了。落地窗旁邊的茶幾上,煙缸里,全都是煙頭。
薛疏穿上外套,想要下樓買包煙,但是將門打開時,他心頭咯噔一跳,隨即如石塊般僵住。
夏之衍坐在他門口,靠著墻壁睡著了,身上還穿著昨天晚上的那身毛衣和長褲,都已經濕透過又干了,頭發亂糟糟的像是趁著晚上去拾了趟荒,凌亂潮濕。一只手垂在地上,側過來的臉上狼狽至極,眼底還有青痕。
聽見門打開的聲音,夏之衍也驚醒了,茫然地抬頭看了薛疏一眼,倏然清醒。
兩個人眼里都有紅血絲。
薛疏僵了三秒鐘,彎腰把人打橫抱起來,然后一氣呵成扔進了房間里的床上。做完這件事情,他表情仍然非常冷淡,轉身就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