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句話自然是沖著薛疏來的。
整間辦公室的氣氛頓時尷尬無比,兩名軍官幾乎要笑出聲來。
校長滿頭大汗,大聲呵斥道:“閉嘴!”
趙禿被這一喝給弄得的一激靈,校長平時就是個和稀泥的脾氣,哪里這麼強硬地斥罵過別人,可到底是怎麼了,他今天被這樣欺負,難不成真讓這兩個崽子騎到頭上去。頓時心頭怒火騰然而起,一吧嗒嘴皮子就要接著說。
張廳長卻突然開口了,叫他的話頭戛然而止。
“校長,短短時間內,這位老師這樣囂張,連打兩個學生,扇耳光,拿腳踹,我倒是想知道這都不算打,難不成非得把學生送進醫院,貴學校才認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張廳長皺著眉,臉色已經沉了下來,也懶得講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
薛疏是薛家的寶貝兒子,在外面受了欺負,萬一回家去說上幾句,保不準要牽扯到他的烏紗帽。他雖然和薛家走得十分近,也是薛疏父親的生死之交,但畢竟還是上下級的關系。
平時把薛疏當做自己侄子教訓幾句也就罷了,那只是玩笑話,還真把別人當自己侄子不成。按照地位勢力來講,他給薛疏父親當侄子差不多。
他可拎得清。
校長抹了把汗,張了張嘴巴,半天找不到合適的話,只有保車棄卒,決絕道:“咱們學校絕不姑息養奸,廳長說的是,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打人的老師已經失去師德了。趙長嶺,你起來,這三個月你先回去思過,記一次大過,全校通報批評,這副主任你也不用當了,三個月后看你悔過情況再說。
”
三個月。
三個月時間足以整個學校再無他立足之地了,平時他得罪了多少人,這三個月里就有多少人看他笑話,指不定用什麼嘴臉對他。這次副主任的官職沒了,他都四十好幾了,好不容易爬到這一步,瞬間變泡影了。
趙長嶺頓時癱軟在地上,看著校長,又看著張廳長,最后視線回過來看著夏之衍,看著薛疏,他想不通,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明明他是老師,他有權利,該對他吹噓逢迎的是那些想讓成績提高的學生和家長,該站在他這邊的應該是沆瀣一氣的校長。那位廳長年紀不過四十,坐到這個位置,想必一路上骯臟勾當也干了不少,也應該對這件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那麼到底為什麼,他落到了這個地步。
如果他到這件事情結束,還不知道薛疏的身份的話,或許他還能抱著怨天尤人的想法,心里好受點。可是緊接著,他就見張廳長走過去,拍了拍那名穿著黑色襯衣的少年的肩膀,方才還沉著的一張臉居然和緩了幾分,問:“你沒事吧。”
反而是少年,半點受寵若驚的樣子都沒有,只是面無表情地微一點頭。
趙長嶺心里一個咯噔,頓時反應過來這前后的關系,也明白自己到底真正得罪了誰。
怪不得這少年這樣囂張,一上來對自己就是擒拿式。
他是不是傻!有眼不識。
趙長嶺面如死灰,雖然仍然想要掙扎一下,卻也知道此時再多說,也不過自甘墮落、丟掉最后一層臉面罷了。他癱軟在地上,一雙眼珠愈發渾濁。
張廳長一觸碰到薛疏的肩膀就覺得不對勁兒,這孩子怎麼回事,渾身都繃緊得不行,難不成剛才受傷了?張廳長畢竟教導了薛疏有兩個年頭了,對他也有幾分關懷,頓時眉頭一皺,見對方右手緊捏著左手,還以為對方傷到了手,頓時就去掰開薛疏的手,問:“手受傷了?”
不對啊,趙長嶺踢到的分明是薛疏的膝蓋,他死死捏著手干什麼。
卻見薛疏動作迅即地倒退一步,耳畔微微紅著,將左手握成拳頭放進了褲兜,當作什麼珍寶一樣藏了起來。
張廳長:“……”這孩子越來越古怪了。
作者有話要說: 薛疏日記:牽手了牽手了,我好方我好方我好方。
第7章
校長剛才那話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出口,已經收不回來了,趙長嶺被撤掉副主任的職位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辦公室那個一直對趙長嶺逢迎的年輕老師嘴角撇了撇,轉身就從桌底下掏出兩張紙,唰唰開始擬起趙長嶺三個月的離職通知,可趙長嶺連恨得牙癢癢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件事情就算這麼了了,張廳長和校長無意多待,轉身出去。
趙長嶺哪里還敢多待,生怕多待一會兒,哪里惹薛疏這小祖宗不痛快,又給自己找麻煩,匆匆收拾起虛軟的腿,扶著墻走掉了。
他一出門,外頭走廊上還湊著幾個偷聽熱鬧的學生,見他一出來全都做鳥獸狀,小孩子可比大人不留情面,再加上趙長嶺平日仗著副主任的身份,將整個年級攪得烏煙瘴氣,這些少年早就看不慣他了,當著他的面兒就忍不住嘻嘻哈哈推搡過去,勾肩搭背說悄悄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