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他幾乎難以判斷,自己耳根發熱是因為奧斯維德滾燙的呼吸打在上面,還是別的什麼……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猛然發現自己的后腦勺已經靠在了石壁上,眼睛也不知不覺瞇了起來,而不止他右側被奧斯維德蹭著的脖頸,就連左側的脖頸也爬起了螞蟻。
凱文突然抬手捂住了左側脖頸,直起腰沖奧斯維德道:“這已經不是一會兒了,你好了沒有?”
然而他不動還好,一直起腰來,就跟奧斯維德貼得更緊了。
凱文:“……”
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幾經變幻,最終繃著臉道:“勞駕挪一挪,讓我換個姿勢,腿麻。”
這人嘴里說著“勞駕”,語氣卻已經隱隱有了“你再裝聾我真要揍你了”的意思。
然而奧斯維德撕掉的臉皮早就已經不要了,聞言并沒有立刻挪開,而是用鼻尖磨了磨凱文的肩骨,深深吸了一口氣。
凱文正要發作,就感覺掛在自己身上的分量猛地一沉。原本跟他緊貼在一起的皮膚突然又變成了毛茸茸的質地。他感覺猛獸用牙尖輕輕在他脖頸上劃了兩下,弄得他身體一僵,左側脖頸邊的手捂得更緊了。
重新變回天狼的奧斯維德猛地撤開了身體,低低地嗥叫了一聲,而后叼起凱文甩到自己背上,便一鼓作氣從山洞上跳了下去。
凱文根本來不及詫異,只得一把薅住他后脖頸的韁繩,以防因為俯沖的速度太快直接摔出去。
“瘋了,越抱火氣越重……”奧斯維德懊惱地抱怨了一句,也顧不上把控方向了,直接盤旋著落到了山下林間的一片湖泊上方,不管不顧地跳進了水里。
因為林子太密,水面很少受到陽光照射的緣故,這里的水溫比外面要低許多,冷不丁將整個身體泡進去,會被涼得一個激靈。
這要放在平時,莫名其妙被帶著跳進水里搞得一身濕,凱文免不了要毒舌兩句的。
但是這次,這位難伺候的祖宗卻破天荒的沒有開口。
他泡在水里,沒好氣地看著某只大狗如同石墩一樣,直直朝湖底沉下去。
過了好一會兒,某位傻狗個才冒著泡從湖底浮上來,一臉狼狽地順水漂著,一邊抖著翅膀上的水一邊嘆著氣道:“還是沖涼比較有用。”
凱文冷哼一聲:“其實斬草除根比沖涼效果更好。”
傻狗:“……”
變成落水犬的皇帝陛下默默浮了一會兒尸,忍不住開口道:“如果我剛才沒有神志不清的話,你是不是也被我蹭出點反應了?”
凱文面無表情:“我看你是沒睡醒。”
“那你干嘛還在水里泡著不上岸?”奧斯維德睨了他一眼。
頂著張狼臉能做出這種表情也是蠻厲害的,但是莫名顯得更欠打了。
凱文冷笑了一聲:“我當然得看著點,以免某人不會狗刨式直接沉尸湖底。”
奧斯維德無所謂地甩了甩腦袋上的水,不過下一秒,他再度看向了凱文,有點奇怪地問道:“你脖子怎麼了?干嘛一直捂著?”
凱文挑了挑眉,道:“某人投湖太快,我怕扭到。”
他說著,手指在脖頸間揉了兩下,便放了下來。那片被他揉過的皮膚除了紅一點,并沒有任何異常。
奧斯維德掃了一眼,沒放在心上。
凱文很快便上了岸,坐在一塊巖石上,一邊絞著衣服,一邊沖奧斯維德道:“你怎麼又變回來了?學會自己控制形態了?”
奧斯維德“嗯”了一聲,道:“這麼一折騰反而打通了關竅。”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時,突然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向了某個方向。
凱文擰著水的手指一頓,透過層層林木盯著那里,眉心漸漸蹙了起來。
“你聽見沒?”奧斯維德無聲地上了岸,在凱文身邊低聲道。
凱文瞇著眼點了點頭。
那個之前已經消失的聲音再度出現了,這次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清晰到甚至不用通過地面就能聽見,仿佛就在不遠之外的地方。
凱文臉色變得肅正起來,頭也不回地沖奧斯維德道:“把自己弄干,我們從林子里抄過去。”
奧斯維德無師自通地甩掉了一身的水,跟在凱文身后朝層林的外圍走去。
這里樹木茂密,枝丫交錯,以至于天光都很難漏進來。無數不知名的鳥蟲藏在密葉間鳴叫著,各種聲音交織成一片,卻并不顯得聒噪。
這幾乎成了凱文和奧斯維德最好的掩護。
他們擦過草木以及踩上枯葉所發出的聲音全都被這些鳴叫掩住了。
湖邊到林子盡頭的距離比他們想象的要長上許多,但是一人一獸潛行的速度奇快,所以沒費多久的工夫,林木就漸漸開始變稀,他們透過不再稠密的枝葉看出去,隱約看到了遠處深色的水面,以及一些模糊的人影。
“噓——”凱文沖奧斯維德比了個手勢,腳下的步子卻完全沒停。
片刻之后,一人一獸終于站在了一棵高樹粗壯的枝干后面,垂下來的猶如長發一般的葉子勾勾連連,門簾似的剛好給他們打了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