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從頭暈目眩中緩過神來的時候,就發現這位英氣逼人的大爺正端臥在他身上,抵在他喉嚨上的爪子收回了利刃般的爪尖,只剩下一團不算多軟的毛。
凱文:“……”
他覺得自己仿佛被迫塞進了一個巨大的毛絨睡袋里,只勉強露出了一顆腦袋。這本身并不是什麼壞的體驗,但是可怕的是,這睡袋上面還被缺德貨壓了好幾塊巨石,沉得要死不說,睡袋的毛邊還偏偏在他脖子上蹭來蹭去,又扎又癢,生不如死……
這他媽就很要命了。
簡直是酷刑!
經受過百般錘煉的凱文·法斯賓德閣下對“疼痛”這種東西從來都是不怕的,剖皮刮骨他都能一聲不吭、面不改色,這種千斤壓頂他也同樣能硬生生扛下來。
但是他怕癢……
畢竟從古至今也沒有哪個閑得蛋疼有膽子去撓他的癢癢不是?
“你有意識?”凱文艱難地開口問道。
他企圖繃住表情表現出一副非常嚴肅的模樣,但是他真的要被癢得不行了,于是兩廂競逐之下,最終定格的表情略有些扭曲。
穩穩壓在他身上的天狼不太熟練地收了兩邊的翅膀,低下頭用看獵物的目光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突然開了口:“你以為我會像那些剛出生沒幾年的巨獸崽子一樣控制不住亂發瘋?”
凱文一愣:“你這樣子還能說人話?”
這話問得實在有點兒像在罵人,聽得奧斯維德很是無語。他不屑地從喉嚨底嗤了一聲,道:“大概是混血的功勞。”
被壓在地上的凱文這會兒明白了,眼前這個王八蛋臭小子剛才那一系列獸形難控的模樣都是故意的。
天狼的頭再度壓低了一點,鼻尖幾乎要抵上凱文的鼻尖。奧斯維德的聲音低沉沉地順著胸腔傳遞到凱文的胸腔里:“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凱文:“……”
“你把腦袋拿開一點我就告訴你。”凱文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如果你能把自己整個兒身體都拿開,那就最好不過了。”
奧斯維德卻并沒有乖乖聽他的,他透明的眸子一轉不轉地盯著凱文的眼睛,道:“不,我可以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一點倒影。”
“地上的水洼多的是,你要照鏡子也挑個大的,你再這麼盯著,我可就摸刀了!”凱文簡直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說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偏偏身上這位大個頭還在這里裝傻賣蠢,一副聽不懂人話的樣子。
“你剛才也摸刀了……”說道這個,奧斯維德避重就輕地說道。一提到凱文之前的舉動,他的語氣就變得很古怪,聽起來甚至含著一點兒危險的意味,顯然對此非常介意。
凱文因為不得不放重呼吸的緣故,連脖頸和耳根都有些充血,泛著一層薄薄的紅:“那只是下意識的動作,想起來是你我就打算把手挪開了,結果你已經整個兒壓上來了,你知道你現在這模樣究竟有多重嗎?換個脆弱點的已經被你壓死了!”
奧斯維德成功地在凱文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大概的模樣,鑒于充當鏡子的凱文連脖頸邊的青筋都快爆起來了,他終于拾起了一點兒良心,把自己龐大的身體挪到了一邊,但一只前爪還不依不饒地壓在凱文脖頸上,只是放松了力道。
“呼——”凱文終于活過來,重重地喘了幾口氣。他從剛才那股泰山壓頂的憋悶感里慢慢緩了過來,然后有氣無力地抬手把奧斯維德的爪子往旁邊撥。
奧斯維德雙眸一轉不轉地盯著他,看著他臉頰、耳根、脖頸上的血色一點點褪下去,呼吸慢慢喘勻,手卻依舊使不上來勁的模樣……腦中突然涌上來一種想要干點什麼的沖動。
凱文撥了兩下沒撥開爪子,頓時給了奧斯維德一巴掌:“嘖——差不多行了啊。”
他這一下打得沒什麼力道,倒讓奧斯維德腦中的沖動變得更加強烈一點。年輕的不成人樣的皇帝終于在心里嘆了口氣,承認巨獸人族所謂的獸性還真的有點難控。
凱文當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只看到奧斯維德的眼睛突然瞇了起來,將鼻尖湊近他臉側嗅了嗅,大而沉的前爪磨圈似的在他身上揉了兩下,揉得凱文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這又發的哪門子瘋……”他剛瞥了奧斯維德一眼,就感覺這貨挪開了一點爪子,而后伸出舌頭在他下巴和脖頸的連接處舔了一下。
凱文:“……”
天狼的舌頭雖然沒有虎獅那樣的倒刺,但也決不光滑,粗糲的觸感從脖頸上滑過的時候,凱文頭皮都炸開了。
這類猛獸有時候性質上來了,在咬斷獵物的脖頸前,會這樣舔上兩下。動作里滿滿都是危險逼近、死亡臨頭的信號,被捉住的獵物絕對能被這樣的挑釁嚇尿了。
可現在不同,畢竟眼前這頭猛獸怎麼也不可能要來咬斷他的喉嚨。
凱文一方面覺得奧斯維德獸化得有些徹底,一方面腦中又不受控制地冒出了皇帝平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