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文伸手在山頂的石臺上摸了摸,而后借著短刀的力道,一個翻身便上了山頂,又轉頭把手遞給緊跟在后的班。
一行人一個接一個地爬了上來,而后死狗一樣張開手腳癱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凱文也坐了下來,曲著一條腿,手肘松松地搭在膝蓋上,另一只手給自己扇著風。
這里的地面其實裹了一層不厚不薄的雪,也不知被什麼玩意兒踩踏多了,已經快壓成冰了。一干人在冰面上凍了一會兒,懶懶的,一根指頭都不想動彈。
直到快凍成人棍,這才陸續坐起身,問道:“之后怎麼走?”
小獅子班年紀小精力也旺盛,很快就重新活蹦亂跳起來,溜溜達達地在四周圍轉了一圈。
因為高而直的緣故,這山在外看有些顯瘦,好像到了山頂就只剩針尖那麼大的地方了。可實際爬上來才發現,這山還是很藏肉的。
山頂的面積比他們想象的大很多,且并不是一望到底的平坦,而是怪石嶙峋,層層而立,三轉兩轉就容易頭暈,搞不清方向。
班沒敢跑遠,堪堪看了個大概就又縮回到凱文身邊,道:“我轉了一圈,沒看到什麼永生瀑布啊。”
凱文沖他擺了擺手,道:“不急,你們先歇口氣,背著的那些干糧可以掏出來先吃一點兒了。我不確定下一次有時間吃東西會是什麼時候。”
他這話一說,眾人俱是一悚:什麼叫做不確定下一次有機會吃東西是什麼時候?!難道這就要進神墓了?可是神墓明明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啊?!
凱文也沒忙著解釋,他怕解釋完這些人會胃疼得飯都吃不下。
他自顧自地從牛皮袋里掏出一點兒細碎的鷹食,在地上細細地灑了一圈。而后一巴掌拍在那個喜歡問話的軍官背上,道:“尼克?把你包里的肉干掏出來,我快餓死了。”
尼克“哦”了一聲,干脆把背包倒扣過來,包著肉干的油面紙包就那麼滾到了地上。凱文毫不客氣地剝開那層油面紙,叼起一根肉條,三兩口就咽了下去。
一個爬個白頭山丘花了大半天的時間,他們天亮出發,到山頂時都已經過了正午了,再加上大量的體力消耗,這幫大老爺們兒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了。
太陽被泛著青黑的云擋了大半,只能看到一處模模糊糊的亮光,天色陰沉沉的,一副隨時可能要下雨的樣子。
山頂上的風又干又大,唯一的好處就是飛蟲幾乎絕跡,不用被擔心叮得滿身包。凱文連吃了三根肉條打底,到第四根時才緩下速度,細嚼慢咽起來。
就在他剩了最后一小口時,一聲鷹唳從一旁的云霧里傳來,吸引了凱文的注意力。
他剛轉過頭,就見之前被派去送信的那只白鷹跟著他一路抹撒的鷹食追上了山頂,撲棱著翅膀一個猛子扎進他懷里。
凱文:“……”
他是不太清楚這幾年皇宮都是怎麼養的鷹,怎麼莫名有點兒賣萌犯傻的意味,回回都撲人一嘴毛。
白鷹十分通人性地支楞出一條小細腿,抖了抖腿上拴著的金屬小圓筒。
凱文干脆把手里最后一點兒肉干塞進它嘴里,從小圓筒里摳出了一張卷好的羊皮紙。
臨出行前,他就跟奧斯維德約定好了,為了方便皇宮遠程操控,他每推進一步都要把進程報回去,最好附明地點路線和進入神墓的方法。
凱文這人懶得很,覺得洋洋灑灑地解釋一番太費筆墨,才想出了那麼個“圖示法”,自認為簡單瀟灑,一目了然。
結果奧斯維德的回復更加一目了然,上面連圖都沒有,只寫了兩行潦草的字:畫得什麼污穢東西,不堪入目,再亂涂些狗屁不通的東西回來打斷你的狗腿。
凱文:“……”
不是,什麼玩意兒就污穢了?還不堪入目?
他盯著皇帝囂張得過分的小紙條看了好會兒,冷笑一聲:這是仗著人離得遠揍不到他,皮癢了是吧?究竟誰打斷誰的狗腿?!
凱文想也不想便從牛皮袋里再度抽了一小張羊皮紙,迅速涂了起來——不讓畫?誰理你啊……
他依舊懶得用蠅頭小字大段描述過程,而是一筆畫了個更加簡單粗糙的白頭山丘,在山頂上涂了一個黑點,支出去一根箭頭,言簡意賅地標注了一個字“洞”,在下面又龍飛鳳舞地批了一行:到頂了,從洞里進去。
這混賬玩意兒非常沒有自知之明,對自己風騷的畫技半點兒客觀認知都沒有,寫完大概端詳了一下,覺得沒什麼問題,便卷好塞回小圓筒,讓白鷹把消息繼續帶回去。
白鷹吃夠了鷹食,又喝了點兒水,歇夠了腿腳便大爺似的走了。
只有班叼著個肉干,一臉茫然地沖凱文道:“你剛才畫的那是什麼東西?”
“白頭山丘啊。”凱文臉不紅心不跳地道,“那麼明顯看不出來?”
姑且忽略掉這句狗屁,班歪了頭道:“那你為什麼在山頂畫了個點,說是洞?這山頂上還有洞?我剛才怎麼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