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貍……小狐貍……原來,那只又小又軟的小白狐,是哥哥的原身?
當初在云雪樓的時候,哥哥傷心欲絕,跳樓……自盡,最后靈氣耗盡,化成了花瓣,所以沒法像上次那樣,化為人身回到人間,只能用原身回來,偷偷找白晨雨?
白晨雨還說,哥哥為了見他,甚至藏在蓋盤子的黃金罩子里,哥哥雖然有些惱怒,但并沒有否認……所以,白晨雨說的是真的。
顧雪城望著嬉笑打鬧的二人,胸口一片冰冷,漸漸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哥哥的修為比自己想象的高一些,所以……自盡之后,魂魄并沒有消散,但還是傷得很嚴重,幾乎靈氣耗盡,甚至無法化為人身。
可是哥哥太過惦記白晨雨了,甚至等不及化為人身,就匆匆忙忙用原身回來找他,那麼小、那麼弱的一只小狐貍,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躲過了多少修士的抓捕,才混進了玄淵城,藏進黃金罩子里,被送到了白晨雨面前。
想著小狐貍艱難回來的樣子,顧雪城只覺得心中又酸又苦。
對了,前些天在云雪樓外,自己盛怒之下,啟動乾坤晷,對白晨雨下了殺手,可是在最后一刻,被小狐貍拼命攔住了。
哥哥被自己抓回來之后,一直努力隱藏身份,寧愿做一只小狐貍,寧愿被關在籠子里,也不肯向自己坦白。
顧雪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段日子,想起了小狐貍在自己面前乖巧瑟縮的樣子,想起了那雙烏溜溜的眼珠怯生生地看著自己的樣子……
他忽然明白了,哥哥在害怕自己。
想到這里,顧雪城只覺得胸口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哥哥害怕自己,他竟然害怕自己。
他寧愿哥哥怨恨自己,討厭自己,甚至想殺了自己,也不愿哥哥害怕自己,他根本無法忍受,光是想一想,就有種窒息般的感覺。
可是,可是自己做了那樣的事情,仗著十全金丹的修為,肆意糟踐了哥哥那麼多回,哥哥怎麼可能不害怕自己?
顧雪城愣愣望著篝火旁邊嬉笑打鬧的二人,只覺得一顆心漸漸沉入了冰冷的湖底,那二人仿佛自成一個溫馨世界,而自己只是一個孤零零的局外人,一個可悲可笑、可恥可恨的贗品。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終于停止了打鬧,白晨雨望著周悅,輕聲道:“哥哥,你還回去嗎?”
顧雪城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他甚至極其可悲地想,哪怕為了不引起自己的懷疑,哪怕為了保護白晨雨,哥哥能不能回到自己身邊,再呆幾天?
自己會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好好保護那只又小又軟的小狐貍,絕不做任何逾越的事情。
“沒有那個必要了。”周悅搖了搖頭,顧雪城進谷之前,做了充分準備,又是十全金丹,一路上不太可能遇到危險,倒是白晨雨這邊,需要自己盯著。
沒有那個必要了……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顧雪城還是覺得一陣鉆心痛楚。
白晨雨笑道:“也是。”
周悅笑著摸了摸白晨雨的頭發,顧雪城看著兩人的樣子,忍不住緊緊握住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一絲血液順著指縫滲了出來,但他竟然沒有絲毫感覺。
漸漸地,一陣瘋狂的殺意涌上了顧雪城胸口,自己在這里看著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只要殺了白晨雨,把那人抓回去就行了,這對自己而言,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他望著親密無間的兩人,眼睛漸漸一片血紅,右手不由自主地按住了赤霄劍柄,只要一劍,就能削了白晨雨腦袋,然后把哥哥弄回云雪樓,再也不讓他離開……
可是,可是……那道紅衣白發的安靜身影,那漫天飛舞的雪白梨花,陡然浮現在了他的腦海里。
顧雪城胸口如遭重擊,仿佛大夢初醒一般,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幾步,他怎麼又起了那種念頭?他已經做了太多錯事,怎能如此不知悔改?
他死死咬緊了牙關,幾乎用盡了渾身力氣,終于緩緩放下了按著劍柄的右手。
這時,白晨雨笑道:“哥哥,聽說魔界封印附近,有好多好多上古法寶,我要多撿一些回去,哥哥也要幫我撿啊,咱們說好了。”
周悅的語氣幾乎有些寵溺:“當然。”
顧雪城漸漸聽明白了,白晨雨和周悅似乎想到魔界封印附近,收集各種天材地寶。
魔界封印所在的位置,是古戰場最中心的位置,當年那場仙魔大戰中,隕落了無數頂級修士和頂級魔修,他們的本命法寶自然都遺落在了那個地方,白晨雨既然進了問劍谷,想去撿一些法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根據那些古籍的記載,這里距離魔界封印的位置,至少還有接近五百里距離,一路上不僅無法御劍,還有無數妖獸魔獸,非常危險。
而且,白晨雨此人行事惡毒,性子偏激,又是自己的手下敗將,還曾經兩次拋下哥哥,這樣的人,真能帶著哥哥安全抵達,然后平安返回?只怕遇到危險,他就拋下哥哥,獨自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