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會兒,周悅實在餓得不行了,只得硬著頭皮道:“施總,是不是那個方案有什麼問題……”
施鳴回過神來,直接打斷了他:“周悅,你談過戀愛嗎?”
周悅愣了愣,過了許久,才澀聲道:“談過。”
“什麼感覺?”
周悅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很快樂,也很……難過。”
“所以說,動感情準沒好事兒。”施鳴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有時候我真不明白,明明錢貨兩訖的事情,他為什麼非要以為是談戀愛……”
周悅聽著施鳴絮絮叨叨了一大堆,總算明白了,不是自己的工作出了問題,而是老板遇上感情問題了,似乎和那個費瀚有關,自己正好見過兩人之間的狗血八卦,所以拿自己當樹洞呢。
他放下心來,盡量溫和地安慰了施鳴幾句,施鳴雖然在工作上精明強干,私生活也很糜爛,但如今卻有些迷茫,連喝了好幾杯白酒,臉色漸漸有些酡紅。
周悅實在餓得不行了,又看老板也有些醉醺醺的,趕緊偷偷伸出筷子,夾了一筷子龍井蝦仁。
“呼……”施鳴忽然微微一歪,倒在了周悅肩膀上。
周悅嚇了一大跳,蝦仁登時從筷子里滑了出去,眼看就要落在雪白的地毯上!電光石火間,他趕緊使了一招“海底撈月”,筷子輕巧地抄了個底,穩穩地架住了那顆滑溜溜的蝦仁!
周悅松了口氣,畢竟他曾經用筷子教了白晨雨很長一段時間劍術,夾個蝦仁只是小菜一碟。
就在這個時候,施鳴猛地抬起頭來,原本醉眼朦朧的眼睛竟然清醒了不少,他愣愣地望著那顆蝦仁,忽然道:“你會使劍?”
周悅呆了呆,難道施鳴學過傳統武術,竟然看出了自己這招是從劍術里化出來的?
心念電轉間,他結結巴巴地解釋道:“呃,是這樣的,家里有位長輩喜歡傳統武術,我跟著他學過一些。”
“哦,學得不錯。”施鳴盯著他拿筷子的那只手,似乎忽然起了極大興趣,竟然伸手摸了上去,“唔,手指修長,關節靈活,很適合使劍……”
周悅哭笑不得:“施總,您喝醉了。”
“我沒醉……唔,適合使劍,適合使劍……”施鳴嘟噥道。
他似乎酒勁兒上來了,一直耍賴般抓著周悅不肯放手,周悅實在沒辦法,只得找來會所服務員,一起把施鳴扶到了后面的臥房里。
這家高級會所整體都是蘇式園林裝修,臥房也是古香古色,精致的山水屏風、黃花梨木太師椅,連床都是龍鳳呈祥雕花拔步床,上面掛著一層輕柔的潔白帳幔,被子上還繡著鴛鴦戲水的圖樣。
施鳴滿身酒氣地癱倒在大床上,嘴里一直含含糊糊地嘟噥著,一會兒叫渴,一會兒要劍。
周悅看著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嘆了口氣,看在那一百萬醫藥費的份兒上,倒了一杯溫開水,湊到施鳴嘴邊,柔聲哄道:“施總,喝水。”
施鳴并不張嘴,反而瞇起眼睛盯著周悅。
周悅耐心道:“喝了水,會好受些。”
“唔。”施鳴慢吞吞地伸出手,仿佛要接過那杯水,忽然握住周悅手腕,而后狠狠一拽,直接把周悅拽到了身上!水登時灑了二人一身!
周悅還沒反應過來,施鳴已經一個翻身把他壓在下面,一邊胡亂吻他臉頰,一邊急不可耐地扯著他的襯衫衣領:“唔,你會使劍,你會使劍……”
周悅腦海一片空白,直接給他整懵了,回過神來之后,趕緊抵住對方胸膛,哭笑不得道:“施總,你喝醉了!”
施鳴的動作微微一頓,似乎稍微清醒了些,他垂眸看著周悅,漆黑的眸子里神色變幻,最后有些不耐煩地開了口:“你要多少錢?跟我一個月,一千萬。”
……
云雪樓下,梨花林中,月色如水。
兩名灑掃小廝一邊打掃,一邊八卦。
“聽說帝君又去秘境尋找天材地寶了?”
“可不是嘛。那上古秘境多危險啊,可是帝君一個人就去了,然后帶了好幾頭兇獸的鱗片和骨頭出來,還受了很重的傷。”
“ 帝君似乎是為了復活那個小妾?我聽說那小妾特別放蕩,死的時候還穿著那種紗衣,也不知道帝君……”
就在這個時候,兩名小廝忽然只覺得嘴里一陣鉆心劇痛,滿口忽然涌出濃稠的鮮血,舌頭已經不見了。
兩人恐懼地睜大了眼睛,根本沒明白發什麼了什麼事情:“嗚嗚……”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名俊美無比的白衣人出現在了梨花林里,啞聲道:“滾。”
兩名小廝捂著嘴巴,連滾帶爬地跑了。
顧雪城閉了閉眼睛,只覺得心頭陣陣絞痛,雖然已經嚴懲過一批人,可是自己不在的時候,還是有人用種種污言穢語編排周悅,而且,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
他忽然沒了力氣,慢慢靠在梨花樹上,怔然望著月色下漫山遍野的梨花。
他望著那些如云如雪的潔白梨花,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十幾歲的時候,周悅在后山梨花林里,手把手教他舞劍的情形。
和問劍峰那些成日挨打的可憐弟子不同,他很喜歡學劍,因為周悅教他使劍的時候,非常耐心,非常溫和,總是一遍又一遍地示范劍招,一個字一個字地解釋劍譜,不厭其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