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瞪著那張極其熟悉的面孔,腦海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漸漸回過神來,撩開對方長發的手背,也感覺到一絲冰冷的涼意,他這才發現,那人的脖頸竟然沒有一絲溫度,這不是自己,這他媽是自己的……尸體體體體體體!!!!
尸體體體體體體啊啊啊!!!!
周悅上輩子就很怕鬼片,此時此刻,他簡直覺得頭皮陣陣發麻,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雙腿也有點發軟,他努力默念著“堅持科學發展觀,掃除一切封建迷信”,終于勉強冷靜下來。
他壯著膽子,伸出微微顫抖的手,摸了摸對方頸動脈,沒有任何起伏;他扯開對方衣襟,摸了摸胸口,仍然沒有心跳;他又拉開對方腰帶,小腹那里果然還有處淡淡的劍傷……一切都告訴周悅,這就是他的尸體,可他還不死心,又狠心掐了掐對方皮膚,并不是芝兒那種感覺,確實是人體肌膚。
系統涼涼道:【別摸了,我剛才已經檢測過了,就是你,不是肉靈芝。】
周悅腦海里一片混亂,他呆望著面前的尸體,忽然意識到了一件嚴重的事情——那位傳說中顧雪城深愛的道侶,難道就是自己?
就在此時,門外很遠的地方,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往大門方向過來了。
周悅一個激靈,趕緊慌慌張張地給尸體穿衣裳,那尸體的皮膚似乎十分嬌嫩,他方才又摸又掐的,留下了很多指痕,看起來慘不忍睹,又有幾分詭異的活色生香,周悅手忙腳亂地把衣襟拉上,又系好腰帶,終于把那些痕跡遮掩住了。
他匆匆忙忙用被子把尸體蓋上,而后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這個巨大空曠的屋子里面,只有飄飄蕩蕩的雪白紗幔,除了這張大床之外,什麼家具也沒有,根本沒有藏人的地方!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周悅病急亂投醫,索性輕身一躍,上了大床正上方的天花板,趴在一根粗大的房梁上面,徹底成了個梁上君子。
他暗暗祈禱,自己作為一名頂級丹修,花了五十枚上品靈石買了極品藥材,又足足花了大半個月時間,把那些極品藥材煉制成了龜息丸,應該能瞞過顧雪城吧。
“吱呀——”一聲輕響,大門向兩側被推開了。
周悅咽了口唾沫,大著膽子伸頭往下望去,一個高大的男人邁過門檻,緩緩走了進來。
他膚色雪白,容色俊美至極,身著一襲滾暗金流云紋的潔白冕袍,腰間左側配一柄腥紅如血的赤霄劍,右側懸一枚黃金打造的乾坤晷,身型比當初更加高大強健,正是闊別五年的顧雪城。
雖然自身處境危險,但周悅還是忍不住暗暗感嘆,孩子出息了。
顧雪城走到白玉大床前,隨手脫了外袍,在床邊坐下了。
“我回來了。”他柔聲道,聲音仍然仿佛冰塊相擊一般,極為悅耳,只是低沉成熟了許多。
顧雪城垂眸看著床上那人,周悅也低頭望去,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床上那人頭發烏黑,纖長的睫毛密密低垂,仿佛睡著了一般,只是臉色一片慘白,唇色也非常淺淡。
顧雪城看了一會兒,忽然咬破了自己左手食指,輕輕放入那人嘴里。
隨著九轉金丹的精血融入,那人慘白的臉頰漸漸泛起了淡淡的粉色,嘴唇色澤也變得鮮艷濕潤起來,但還是一動不動,宛如一個沒有生氣的人偶。
顧雪城放完血之后,又拿起一塊潔白的濕布,細細擦了擦那人唇邊殘留的一點鮮血,而后又開始擦額頭、臉頰。
周悅屏息凝神地伏在房梁上,大氣也不敢出。
顧雪城一邊輕輕擦著那人毫無生氣的雪白臉頰,一邊低聲道:“今晚又是雷雨夜。其實以前我騙了你,我不怕雷雨夜,甚至心里還期盼著,因為可以和你睡在一起。可如今……”
他聲音有些嘶啞,似乎說不下去了,沉默片刻之后,又強顏歡笑道:“對了,今天我又假扮成凡人,去山下青石鎮那家茶樓,聽說書了。”
呃,顧雪城什麼時候喜歡聽說書了?周悅暗暗祈禱,求老天爺稍微給自己留點顏面,千萬別讓這小子聽到那種地攤文學。
顧雪城低聲道:“那位說書先生講的故事,還是沒變。他說,你養大了我,又偷偷心悅于我,卻不敢告訴我,一次醉酒之后,主動對我示好,沒想到我也心悅于你,我倆就那麼無媒無妁地……做了夫妻。只是東窗事發之后,你臉皮太薄,受不了那些閑言碎語,所以假裝死去,其實藏在云雪樓里,夜夜和我恩愛纏綿。”
周悅:“……”比那些奇葩傳聞稍稍強了一分錢,但仍然是地攤文學。
“你是不是也很喜歡這個故事?”顧雪城卻十分歡喜的樣子,連聲音都變輕快了,“我三年前下山,偶然路過那家茶樓,聽那位說書先生講了這個故事,心里很是歡喜,就打賞了他一百靈石,讓他一直講下去。
”
周悅有些疑惑,這故事有那麼好嗎?還值一百靈石?
顧雪城低聲道:“我如今已是凌雪仙尊,九州共主,在我面前,所有人都戰戰兢兢,不敢多說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