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周悅起了個大早,顧雪城也早早來到了周悅房里。
雨兒絞著衣角,怯生生地看著二人:“仙師,奴……我昨天不該咬你,對不起。”
周悅看著忐忑不安的小孩兒,心中十分憐惜,語氣愈發柔和:“不要緊,已經沒有大礙了。”
顧雪城卻不像周悅那般溫和,反而冷冰冰地瞪了雨兒一眼,他身量修長,氣質冷酷,雖然不過十七歲,但已經很有壓迫感,雨兒嚇了一大跳,愈發拘謹了。
“小城,我怎麼教你的?禮、貌。”周悅狠狠瞪了顧雪城一眼,又扭頭換上和藹的笑容,“雨兒,別害怕,本座只想問問,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顧雪城挨了罵,終于勉為其難地開了口,和雨兒說了第一句話:“有什麼說什麼,切勿對哥哥隱瞞。”
雨兒抿了抿唇,小心翼翼道:“二位仙師,事情是這樣的。那天傍晚,我出門買東西,忽然被一個黑衣人擄到了土地廟里,土地廟地窖里擺著好幾具尸體,我本來以為自己也會被殺掉,心里怕得很,可是到了半夜,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笛聲,那黑衣人就匆匆忙忙出去了,再也沒有回來,我也就逃回了金蕊樓。”
周悅從懷里摸出那本泛黃的《五行換丹術》,那是他從苦真身上搜來的:“這本秘籍為何在你身上?你又為何再次去了那土地廟,還被觀虛發現了?”
雨兒慚愧地低下頭:“這本秘籍是那個黑衣人臨走時落下的,被我撿到了。我,我真的很想修行,可又看不懂秘籍,就想著趁天黑,回土地廟看看,找找那黑衣人還有沒有落下什麼東西,順便用稻草把那些孩子蓋上,免得他們曝尸在外……結果就被那和尚發現了。
”
周悅沉吟片刻,緩緩抬起眸子,定定地看著雨兒:“雨兒,你所說的,可是實話?”
雨兒怯生生道:“雨兒不敢欺瞞仙師。”
周悅和顧雪城對了個眼色,雨兒的說辭基本沒有破綻,他年紀既小,又是凡人,很難編出這樣一套說辭,應該都是真的。
周悅想了想,又問道:“那黑衣人長什麼模樣?”
雨兒努力回憶著:“當時天已經黑了,我沒看清他的長相,不過他體型瘦長,動作非常輕盈,簡直像風一樣。”
瘦長體型,動作輕盈,這說了等于沒說。周悅有些失望:“就這些了?”
雨兒囁嚅道:“對不起,我只知道這麼多了。”
他頓了頓,又小心翼翼問道:“這本《五行換丹術》,仙師打算如何處理?”
周悅捏著那本薄薄的《五行換丹術》,冷哼一聲,五指一旋,靈氣微吐,那本藍色封皮的小冊子登時化為了漫天紙片,蝴蝶一般飛舞著。
雨兒望著那些飛舞的紙片,臉上一片失落茫然:“仙師,您這是……”
周悅沉聲道:“雨兒,這等邪術秘籍,你本就不該撿走,今后更不可掛念。修行之道,在于心誠,否則哪怕入了門,也很容易走火入魔,你明白嗎?”
雨兒咽了口唾沫,輕輕點了點頭,聲如蚊吶:“嗯,雨兒明白了。”
周悅見他可憐兮兮的模樣,嘆了口氣:“罷了,把手伸出來。”
雨兒乖乖把手伸了出來。
周悅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輕輕搭在小孩兒脈門上面,他細細感受著對方經脈里的微弱氣息,過了許久,終于緩緩抽出了一絲帶著魔獸血腥味兒的靈氣。
這便是苦真那老禿驢灌進去的“假魔氣”,有了這縷假魔氣,雨兒一個凡間小孩,就成了略有修為的小魔修,甚至還能咬傷自己。
抽出假魔氣之后,周悅又摸出一個小玉瓶,把那縷假魔氣裝了進去。
顧雪城蹙眉道:“哥哥,接下來怎麼辦?”
雨兒也忐忑地望向周悅:“仙師?”
周悅淡淡道:“等。”
……
果然,不到晌午,苦真便領著一群修士,狠狠踹開了周悅的房門!
周悅早有準備,他端坐在矮榻上,緩緩睜開了眼睛。
顧雪城站在周悅身側,右手虛虛按著青玉劍柄,雪白俊美的臉上一片冰冷,仿佛一尊年輕的殺神,雨兒則躲在周悅身后,怯生生地抓著周悅的衣角,只露出半張秀美的小臉。
眾人似乎沒想到周悅竟然光明正大地護著魔修,不由得都愣了愣。
苦真冷冷道:“周悅,你昨晚為何偷襲老衲,救走魔修,搶走邪術?怎麼,難道凌霄城也想修魔嗎?”
周悅淡淡道:“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師自己心里清楚。”
苦真危險地瞇了瞇眼睛,鷹隼般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周悅身后的雨兒:“邪術你自然藏了起來,可那小魔修就在你身后,你如何狡辯?”
雨兒被苦真死死盯著,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周悅安撫般摸了摸他的手背,而后冷冷道:“那本邪術已經被本座毀了。至于這孩子,你說他撿到邪術,而后煉制人丹,偷偷修魔,可若是按照那本邪術煉制人丹,童男童女的鮮血只是其中一種微不足道的材料,而另一種更加重要的材料,這孩子根本無力獲得,又談何修魔?”
他說的另一種材料,自然便是金丹,別人聽不懂,苦真聽得懂。
眾人看著苦真的臉色,便知道周悅所說的話,八成是真的,更何況周悅這種頂級丹修,對煉制丹藥已是出神入化,他的判斷自然不會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