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生怕時間不夠似的。
然而日出日落,朝旭斜陽,瑯月每隔數年都會出來看火頌一次。
直到他發現火頌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顆蛋。
一顆黑紅相間,表殼黯淡的龍蛋。
瑯月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趁夜晚火頌抱著蛋沉睡時偷偷現出身形,伸出抖個不停的手去摸那看起來薄脆不堪的蛋殼。
里面尚處在混沌中的神識察覺有人靠近,有些親昵的似要與他相近,察覺到他要撤開手去時還依依不舍的挽留。
這孩子,這孩子……
瑯月的那顆心幾乎要蹦出胸腔去。
他與火頌的……孩子?
火頌第二日準時醒來,瞧了瞧懷里的蛋,沒發現什麼異常,于是抱著蛋繼續上路。
他不知道身旁有個人到底守在一邊凝視了他多久,壓抑著想與他相認卻始終不敢的心,在他身側枯坐了一整個晚上,想了多少東西。
東升的旭日活潑且美好,他不會再回頭去看身后不堪回首的黑暗。
后來蛋殼破了,從里面鉆出一個黑眼睛黑頭發的孩子,他一日日長大,火頌也開始一日日衰弱下去。
再后來,息門封印自動解開了。
瑯月自那孩子破殼后便不曾出來過,息門封印一破,他率先鎖死鬼門只身來到人界,只看見個與他生得極為相像的青年。
那黑發黑瞳的妖異青年生得與他七分像,頭頂卻有對欣長遒勁的漂亮龍角,對方看了他許久,慢慢開口:“父親。”
瑯月一震,幾近失語,他的唇幾度開開合合,卻問不出一直藏在心底的那個問題。也或許是潛意識里根本不敢問出來。
青年轉身道:“與我來吧。”
他帶他去了一處開闊的山野草地,那里陽光很暖,山坡向陽,風也溫柔,繾綣的輕拂而過,及膝的青草地上立著一座衣冠冢,安靜沉默。
瑯月的目光觸及石碑上的文字,幾度開口發聲,終于從喉嚨里擠出一串怪異的音調來。
他像是被忽然擊垮了一般整個人頹倒下來,伏在石碑前無聲崩潰,卻是堵在胸腔里連半點哭聲也再發不出。
火頌終于是如愿了。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作者有話要說:我復活了!!!(振臂高呼)火頌與瑯月的故事都這里就結束了,這一對應該不會有任何番外,接下來就是大結局了(HE!信我!!!),我也不知道我會憋多久,先給小可愛們打個預防針,鞠躬~
——
第87章 終章
那孩子生得真是可愛, 就是性子怪沉默的,瞧著讓人有些心疼。
閔行遠這樣想著,幽幽飄過去, 屈身在他旁邊看他看了什麼書。
在別的同齡人拿著五花十色的圖畫書聽著兒歌認字時, 這孩子卻拿著本枯燥乏味的文學書一字一句的認真翻看。
午后的斜陽透過斑駁樹影投在桌子上, 書里整整齊齊的印著一排排方形文字, 閔行遠看不懂, 于是在他身周繞著圈兒打轉。
怎麼看都覺得可愛,閔行遠想伸出手去捏捏他的臉。
“云池。”
閔行遠心里一悸,只看見遠處站著個陌生女人, 朝桌上的孩子招招手:“過來。”
那孩子應了一聲, 手腳并用的爬下椅子去, 邁著短腿走向女人,站定:“母親。”
女人摸摸他的頭:“我明天要和你爸爸出差去,大概五天后回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有什麼需要的就和素姨說。
”
“嗯,我會的。”
女人眼中神色微動, 嘆了一聲:“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和媽媽打電話。”
孩子神色不變:“嗯。”
閔行遠看著遠處的母子二人, 有些奇怪的按了按心口處。
云池是誰?
為何他聽到這名字時,總覺心口悸動不停,起伏得都叫他覺得自己不像個沒有實體的魂魄了。
花園邊站立的孩子神色淡淡看女人遠去,臉上沒有分毫的不舍神情。
許多人都說這孩子冷心冷肺是座會呼吸的雕塑, 表面上瞧著溫和有禮,實際內里卻是空白的,誰也住不進去。
這句話在孟父孟母出車禍后的葬禮上被體現得淋漓盡致。
眾親友皆穿著黑衣佩著白花,互相攙扶著在葬禮上失聲痛哭, 唯他一個孩子立在人群中沒什麼表情,恍若與所有的悲歡離合皆產生了斷層,沒了共情的能力,清醒卻也冰冷。
但閔行遠知道,他會在每天晚上六點過后都坐在家門甫一入口的沙發上,等待那個聲音溫柔的女人每次回家放下肩包,順勢伸手捋一捋他的腦袋,道一句“媽媽回來了。”
這個習慣被他十年如一日的保存下來。
他不是冷心冷肺,他只是從不表達自己的情緒而已。
每當他孤身一人獨坐在客廳沉默的時候,閔行遠都會繞在他身邊轉來轉去,想伸手去抱抱他。然而在他的魂體一次次穿過他的身體的時候,他終于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后來他長大了一些,得去上學了。
小學里的孩子大多活潑好動,不大愛和一些性格安靜的人玩,在班群里三兩抱團的同齡人里,孟云池毫無意外的被單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