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頌的眼睛已經無力睜開, 在意識消散的最后一刻察覺到似乎有熟悉的氣息恰巧出現在身邊。瑯月一撲而上,終究是沒能看到他最后一眼, 他慌慌張張從懷里掏出一盞琉璃燈放在火頌身旁, 只瞧見那人氣數盡后從體內逸出一縷輕盈的透明之氣,原本顫顫巍巍被風一吹即散了,卻在琉璃盞的牽引之下凝成一團,慢慢攏入琉璃盞之中。
瑯月待那琉璃盞中燃起一簇微弱的燈火來, 小心翼翼將其收入懷中,俯身吻了吻火頌的身體,卻沒有任何留戀的轉身離去。
因為他知道在三天之后,曾經的那個‘他’便會發現火頌被半浸在巖漿里沉浸在這裂縫底下, 然后將其帶走。
瑯月護著琉璃盞再次去尋虛空中的息門所在,下一刻便被吸走。息門關閉,無人知道有人越過時間與空間的限制而來,在這里取走了一個人的魂魄。
瑯月回到那幻象變化的虛無之中,想了想,并未急著走,忽然轉身找起了另一條時間線。
孟云池今日剛從醫院回來,他放棄了治療,不想再將時間浪費在醫院里面,因為治愈的可能微乎其微,只想剩下點時間好好度過自己最后的人生。
孟云池是在半夜被渴醒的,他咳了幾下,嗓子干啞得不行,深夜里也不太想特地去叫一樓的保姆給他送水上來,隨手點了點床頭的燈,亮起一方角落,循著那點黯淡的光赤腳下床去走廊上倒一杯冷水來喝。
走廊柜臺上的玻璃儲水瓶邊沿鑲了一圈金屬,在黯淡的廊燈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門邊壁畫中的女人面容慈祥微微含笑,然而在深夜里這笑卻透出幾分不尋常的詭秘意味,叫人瞧著莫名心底發寒。
孟云池的腳被凍得青白,繞是有地毯也阻隔不了冷氣順著皮肉鉆進骨縫里,冷得徹底。
一杯冷水喝完,孟云池被凍得毫無睡意,轉身欲回房之時,身后卻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呼喚:“孟云池……”
他聞聲回頭,卻并未瞧見任何人,走廊的盡頭是通往一樓的復式全旋樓梯,瞧著有些陰暗。孟云池朝走廊盡頭走去,一步一步,直到右手扶上木制扶手,他往下望了一眼,沒有看到任何一點動靜,背后忽然傳來聲音:“噓……”
孟云池驀然轉身,然而已來不及,他只來得及瞧見黑暗中那只手,手掌修長骨節分明,是只男人的手,食指內側第二指節處有一顆很小的痣,然后這只手將他輕輕一推。
墜下樓梯后孟云池眼前一黑。
保姆聽到動靜從一樓里間揉著眼睛走出來,而后在滿地腥紅中愣了許久,一聲尖叫劃破長空,待救護車趕來,早已非搶救而是收尸。
瑯月伏在二樓扶手上捶胸頓足笑得瘋狂,來來往往的人中沒有一個人能看得見他。
他終于心滿意足離去,穿過息門回到大三千,藏好了懷里的燈來,如來時一般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用力過猛,今天萎了。
我承認了,我又短又小還只能三秒。
為表歉意接下來給大家帶來一首咕咕之歌: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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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復活
冷。
深入骨髓的冷。
床上之人動了動被凍僵的手指, 緩了許久才有力氣撐著身子坐起來。
瑯月雖閉著眼睛,卻能清楚對方一絲一毫的動作,只覺出那人坐起來后卻不說話也不動作, 好似靈魂和身體還未完全貼合, 整個人瞧起來仍是有些空白。
瑯月按耐不住的支起上半邊身子來, 探過去將重量往他身上一放, 聲音里有雀躍:“你回來了!”
這一下徑直把火頌壓得倒回去, 火頌張了張嘴,悶滯在胸腔里的一口氣咳不出來,啞了好半響, 忽的側身干嘔。
他的身體冷得可怕, 幾近知覺全失, 嘔了許久也自然吐不出什麼來,肢體在不自覺的微微抽搐。
瑯月將他輕輕拍著背,點了個響指,床邊燃起一捧微弱的燭火來。
——即使兩人都看不見。
“還有哪里不舒服嗎?”瑯月摸摸他脊骨突起的消瘦后背。
“……”火頌聽見耳邊熟悉的聲音, 沉默著將人推開,赤腳下床去, 踩在蓄著一層淺水的地面上, 在空蕩回響的水聲里仰頭聽了聽,抬腳便走。
他的身體早已死去,此時被強行復活,肢體難以協調, 沒走幾步便被自己絆了一下,側身倒下濺濕了半邊身子,不再動彈。
瑯月倚在床邊翹著唇角聽那邊的動靜,過了許久才慢悠悠過去將人掐腰扶肩提起來:“你想去哪兒?嗯?你剛醒不久, 怎麼能這麼快下床呢。
”
“這是哪里?”火頌的聲音很低啞,沒有半分死后重逢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