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附近也有魔界入口麼?”
青歧嘆了口氣,“此地自然有一處, 要不然那偷襲你的魔物是從何而來?”他已匆匆趕路多日,撣了撣衣袖道:“只是我來此地已有兩日有余, 卻是找不出那入口是在何處。”
孟云池想了想,復道:“道友是來此'地尋那入口關閉了, 清除周邊魔物的麼?”
“正是。”
“那在下與道友結伴而行, 不知道友可否愿意?”
“嗯?”青歧皺眉看他。
孟云池斂眉笑:“實不相瞞, 在下雖然修為不如何, 但八卦推演之術, 還是略懂一些的,或許能幫到道友一二也說不定。你覺得如何?”
青歧指望不上這看起來漂亮得過份卻沒什麼修為的青年能幫上他什麼, 只覺得對方既修為低微又孤身一人,處在這深山老林里也不一定安全,于是隨口應下:“也好,你我二人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孟云池臉上感激:“多謝。”
青歧見他不御劍而行, 只當這人修為不濟,無法御劍。
無怪乎他會誤會,因為孟云池身上所透露出來的靈氣波動簡直少得可憐,宛如一個練氣二三層的初入道子弟。
青歧與他漫步下階梯,離那山頂愈加遠了,霧氣如被天光撥開一般散去,那極目遠處延綿起伏的波瀾山脈間還余半邊紅日,如被打翻的畫盤中靛藍與粉紫交映,在傍晚的蒼穹之上暈出一連片的瑰麗碧空。
那暖色的晚光一映,青歧瞥見對方的側臉,暗道這人真是生得一副極好的相貌,在迷霧中執著素色紙傘漫步,山頂那一瞥都叫他險些晃了神。
只可惜這混亂世道里有副好相貌也不是什麼好事,這人只怕是那些世家大族里的小公子,初初得練氣修為摸入門道,便想要想著那些散修或游俠一般游盡天下,閱便人間,獨賞一攬不世風光。
初去□□,卻連此地也不知是何處,該是沒有做足功夫,憑著一股勁兒往外闖,暫時還沒遇到過什麼捯折。
青歧暗底下搖搖頭,覺得自己該分點心神叫他注意些人間險惡。
“道友為何來此地除魔,”孟云池臉上閑適:“是宗門命令嗎?”
“不是,”青歧否認,“宗門不管人間事,從未下過這種命令,”他低著頭說話,“我自己來的。”
“道友心善,懲惡除魔,將來必有氣運成就大道。”
青歧復而抬頭笑:“這種話便不必說了,我也知道我這性子與其它修士不大一樣,最愛去管些看不過的閑事,”他搖搖頭:“但我倒自己覺得這樣挺好,改不了,也不想改。”
“何必要改,”孟云池悠悠道:“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便好了,又何必因為別人的原因而讓自己的靈肉背道而馳。”
“他們群起而擁,淡漠與自我早已成為主流,結果中間出了你這麼個‘異類’,便是逆流而上。逆流需要的是敢于突破的勇氣,你既比他們出色,那又何必要與他們茍同。”
“……”青歧莫名覺得他一番話奇怪,卻說不上來哪里違和。
“他們修的道,爭搶資源與法器,日日冥思已身尋求突破,他們的道只有自己,沒有他人。你不一樣,”孟云池回頭看他一眼,“你修的是本心,不必被錮郁于那些有形無形之物。”
青歧無言片刻,“……小公子,你還是多提提修為再談論修的道到底是何物吧。”
孟云池悶笑,“我知道我修為低微無法與眾位大能們并排而提,此番只身出行只叫人覺得不自量力,但道友說話真是直白,倒叫我好一番傷心。
”
青歧:“……”
他從來性子直白有一說一,孟云池這麼一說他倒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了,默了一默后硬邦邦道:“抱歉,在下確實不會說話。”
道個歉跟挑釁似的。
孟云池笑了幾聲,“道友此番前來除魔,可知那魔物是否為何肆虐?”
“這還能有何緣由,無非是貪妄罷了。”
孟云池隨口一句原想探探這魔界接連口總是自行出現的原因,聞此言卻一挑眉,道:“看來道友似乎……對魔界之物很有成見?”
青歧一哂,似乎覺得他問的問題很有些稀奇:“成見?魔物貪妄惡劣,這不是事實嗎?”
“他們從那魔界里出來,除了一股腦的殘害人間與侵襲地界,還會干些其它的什麼?”
孟·魔尊·貪妄惡劣·云池:“嗯……若是……其它魔界中人,不是這樣子的呢……”
“同一個窩里出來的能有什麼分別?”青歧奇怪的看他一眼:“你這種想法很危險啊,難不成你還想去魔界?”
“……這倒不是,”孟云池摸摸胸口,“若我說,這世上還有你們不曾見過的窮兇極惡之物,被人以身體為獻祭將之壓制封存,關在深不見底的地方,日日被其侵擾引誘,受無法安日之苦,卻身處魔物之列,骨子里也有魔物該有的劣根性,這樣的人,也無法被剝出固有認知,求得一眾的一視同仁麼?”
青歧覺得小公子話本看多了,但還是道:“這種人合該功德滿身榮光聚頂,若是因這樣一層身份而被誤解敵視,”他搖搖頭,“他大可沒有義務再這樣舍身為著一眾白眼狼,人生來就不欠其它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