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在他面前自絕了心脈。
“那你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奉溪聞聲踉踉蹌蹌退開來去,凝視他半響,轉身推門而出。
孟云池靜默半響,從袖中摸出冬飛來,瞧見它已經被晃暈了。
“醒醒。”
孟云池拍拍它的大臉盤子。
冬飛臉上的肉抖了抖,睜開一雙瞇縫小眼,拿迷茫的眼神去看孟云池。
“現在只剩下你跟我同命相憐了。”
“嚶?”
孟云池長嘆一聲,擼擼它的大腦闊:“所以現在該怎麼脫身呢?”
天地牢籠是一個傳承陣法,也是極品仙器,這是奉溪的本命,被囚困其中的人根本沒有掙脫的可能。
他已經被這陣法給套路了兩次了。
孟云池看了看偶爾在身上流竄的金色符文,摸摸冬飛,瞧見它藏在毛發下面的皮膚上也有。
他被困在這明兮宮里了。
宮內仙婢被全部揮退,空蕩蕩的殿間沒有一個人,孟云池起身轉了轉,發現自己能活動的區域也就只有這個寢宮。
奉溪這是鐵了心要將他困在這里。
他這一困就被困了將近三天,靈訊也發不出去,只能在寢殿里面干等。冬飛蹲在窗邊嚼著肉干,毛發似乎柔亮了些許,短短三天里就開始橫向長肉。它吃飽后舔了舔嘴巴,跳上床榻去拱進床上之人的懷里,找了個舒適位置盤起來,閉眼小憩。
孟云池結束吐納,靠在榻上用手指撓撓冬飛的下巴。
奉溪從暗處走出來,目光深深的望著那人的天人姿容。
“躲在暗處看了三天,”孟云池支肘道:“能看出朵花來?”
奉溪喉頭動了動,最終只是道:“陪我下一盤棋如何”
孟云池收回放在窗外的視線,“好啊。”
兩人端坐于棋盤前,難得心平氣和的面對面,孟云池執黑子,落下一步。
奉溪執白子,繼他之后落下一著。
兩人你來我往,誰都沒有說話,只棋盤上那隱而待發的四伏危機昭示著他們的無聲廝殺。
許久后一子落定,白子被逼到絕境,再無翻盤可能,孟云池意興闌珊的將掉出來的黑子拾回棋罐里,“如何”
奉溪撥著棋盤上的棋子:“我從未贏過你。”
“是你心有雜念,志不在此。”
“云池,”奉溪喟嘆,“如果我們能一直這樣該多好……”
“做夢也該有個限度。”
“但現在非是在做夢。”奉溪低語。
“你該醒了。”
奉溪額頭青筋微突,忽然拔高聲音:“我一直都很清醒,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若非你不給我機會,我們也不至于走到這種地步。”他的語氣復又軟下來,哀哀的,悲腔里夾雜著乞求,姿態低到了塵埃里:“我尋了你萬年之久,你就不能給我個機會,再回頭看看我麼?”
孟云池靜靜看了他半響,道:“奉溪,你生了心魔。”
奉溪笑起來,承認道:“是啊,我的心魔就是你。”
“所以你要將我殺了,拔除心中魔念麼?”
奉溪神色一頓,染上陰鷙,“不要再提那個字。”
孟云池毫不在意他逐漸變得可怕的神情:“難道不是麼?畢竟曾經你也殺過我一次。”
“我說了不許再提!”奉溪低吼一句,滿眼通紅的將孟云池按在小幾上,“不要再提那個字了!”他伸手撕扯孟云池的衣襟,帶著仿佛要將對方拆吃入腹的力道與威勢,眨眼間孟云池的外衫已經被他徒手撕得粉碎。
破碎不堪的外衫滑落在地,一聲帛裂之聲響起,孟云池的中衣也被隨之暴力扯開,他的五指正要碰上那人的里衣,卻發現對方連掙扎都未做一下。
“云池……”奉溪眼里的猩紅漸漸褪去,忽然有些不敢去看對方的神情。他低頭收回手,只瞧見被他壓在身下的人幾乎滿臉平靜無波,恍若正看著一個上竄下跳的跳梁小丑,開口道:“我本以為你已有長進,奉溪,”他淡淡道:“但你總是讓我失望。”
曾經是,現在也是。
奉溪到這時才發現不對勁。
孟云池身上的魔氣正在緩緩運轉,匯聚在周身各大穴處,一股股的蓄積。
不一會兒他的嘴角淌出血絲,臉色轉白。
他要做什麼?
奉溪頓時被激起不好的回憶,心頭猶如被人重重一擊,慌亂的伸出手去堵孟云池的唇角:“不……不要……”
血流當然無法用手堵住,反而有更多的血從他的嘴里溢出來。
他仿佛在重蹈覆轍,陷在一個怪圈里面掙扎不出,越是追逐越是將那人推得更遠,獨留自己在原地后退。
“不要這樣,云池,我錯了,我錯了……”
到最后奉溪啞著聲音承諾放他走,求他不要再繼續,看著那一眾血色只覺心悸不已。
“我放你走,也不會再糾纏于你,只求你不要再用這種方式離開……”
因為他真的會瘋掉的。
“云池,你停下來……”
停下來好不好……
桃花瓣經由窗欞間飄進寢殿里來,悠悠打著旋兒落在地上,已經蓄積了一小堆。床上之人蜷作一團,似乎很難受,連在睡夢中也眉頭緊鎖。有只玉白的手探上他的額間,察覺那不正常的溫度,轉身出去一會兒,燒了熱水回來,將床上的人抱起來繞到屏風后,剝去衣服輕輕放進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