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衣衫慢慢變化,血一般的顏色從邊角處蔓延,蓋過了寡淡的青色,不出幾息便恢復成原本模樣,宋將離額間出現一簇妖異的紅色花紋。
他伸指點了點額間花印,一身火紅,更襯面容艷色,仿佛天生便只有這明艷張揚的顏色與他最是相襯。
“從未喜歡過,”宋將離低頭,輕聲道:“那我該怎麼辦啊……”
第33章 逝世
狐貍崽吃肉干吃得狼吞虎咽,看來確實是被餓壞了,孟云池給它弄了點靈泉水,看見那毛茸茸的身子上粘成一綹一綹的毛發,尋思著什麼時候帶它去洗個澡。
閔行遠在旁邊恰著不為人知的檸檬。
他剛入宗門時除了初一段時間被孟云池帶過一陣,剩下的年歲里都在閉關野蠻生長,哪里曾有過這番待遇。
“師尊,這小狐貍貪心吃不飽,你再喂就要給他撐壞了。”
孟云池回神,伸手摸摸對方吃得圓滾滾的肚皮,將狐貍崽提起來,“吃得夠多了。”狐貍眨巴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嗷嗚~”
孟云池:“……”
孟云池敗下陣來,“給你一塊,不能再多了。”
狐貍崽興奮的搖了下尾巴,像條狗子一樣舔了舔他的手。
孟云池手指微動,揉了揉幼崽特有的柔軟細毛,有點上癮。
閔行遠仔細觀察半響,忽然發現他的師尊,原來——是個絨毛控
原形滑溜溜全身鱗片沒毛的閔行遠:“……”
失了某種先機。
夜晚過后孟云池帶狐貍崽去了靈泉,對方一頭扎進靈泉池水里狗刨游得歡快。孟云池有一下沒一下撩撥著水面,蕩出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狐貍崽游回來用鼻尖拱了拱孟云池的手,邀請他下來狗刨。
系統:這可使不得,傻孩子快看看旁邊那個人已經可以用目光殺人了。
傻孩子毫無知覺。
傻孩子對著孟云池嗷嗚嗷嗚。
“師尊,靈泉水寒,讓它別游那麼久,差不多就回去了吧。”
孟云池思忖片刻:“也好。”它朝狐貍崽招招手,在對方游過來的時候伸手一提,狐貍崽離開了它的快樂源泉,立馬又可憐兮兮的叫喚起來。
孟云池用備好的毛巾將它裹起來,一邊走回去一邊替它擦干毛發。
狐貍崽見賣慘沒什麼效果,嗚咽一聲鉆孟云池懷里,隨后嚶嚶嚶的在里面假哭。
閔行遠:聒噪。
三日后邵月殿迎來一個客人,是個許久不見的熟面孔。
相國相貌幾與四十年前無異,留著兩小撇胡子,像個神棍。
相國請孟云池去齊國看鄭頡皖最后一眼。
鄭頡皖快要死了。
早年的魔氣侵蝕給他的身體留下隱患,加上后來的常年憂慮,為齊國之事鞠躬盡瘁,鄭頡皖的身體逐漸透支,終于在兩年前的時候支撐不住倒下了。
他終究是個凡人,受歲月蹉跎,身體每況愈下,早已一日不如一日。
孟云池聽罷沉默良久,應下了。
人界立秋,氣候已經微涼,屋舍阡陌上落了不少枯枝黃葉,踩上去喀吱作響。
孟云池避過一個泥濘水坑,仰頭去眺望遠處那座拔地而起的高聳皇城,淮安。
現在的淮安之繁華已非往日可比,鄭頡皖開創的盛世景象,已成了許多異族人向往之的地方。
琳瑯滿目高樓起,百里長街夜不眠。
他身形一閃,原地縮地成寸,瞬息間到達皇宮里。
寢宮靜悄悄的。
平時來往的宮人都不見蹤影,孟云池抬腳往里走,拾階而上,越過宮門大殿,看見了屏風后面床上的一個身影。
他繞過屏風去看,只看見一個花白頭發的人,轉頭看著窗外。
鄭頡皖收回投在窗外的視線,回頭淡笑道:“你終于來了。”
對于修士來說四十年不過彈指一瞬,對于普通人來說,四十年卻已是倥傯過了大半生。
鄭頡皖老了,面容不復年輕,頰上帶著病態的青灰,已經半邊身子踏入了黃土。
他瞇了瞇眼,似乎有些看不清,輕聲道:“仙長能走近前來些嗎?”
袖袍拂地輕踏而過,孟云池走到床邊,但見他顫巍巍的伸出手,執起孟云池的手放到唇下,說一句“唐突了”,隨即將唇覆上去,克制的一觸即分。
孟云池沒有拂開。
“前半生戎馬,后半生卻困于朝堂勾心斗角,縱是這帝位坐擁萬里江山,但我從未得到過自己想要的東西,”鄭頡皖的聲音淡淡的,透著股蒼老的意味:“這位置坐得并不舒服。”
兢兢業業之余還要應付各方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制動平衡,心力交瘁。
“仙長,大齊繁榮盛世,江南十一年水患已整治,我在位四十九年,再未有一天懈怠過任何事情,”鄭頡皖垂頭捏了捏金絲錦被:“當初你說的,我做到了。若是不托相國去尋仙長,恐怕我到死也無法再見仙長一面。”
“但我也該知足了,”他眼里慢慢露出豁然之色,“經年錦衣玉食,這萬里河山皆為我筆下水墨,任我著色,還有什麼東西得不到呢。”
即便有求而不得,但追逐間也不失一番風景,他雖然永遠都追不上了,但至少心境上也有了一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