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行遠將人帶上山頂,把孟云池放下,隨手在虛空里抓出一件大氅,披在他的師尊身上。
“師尊曾說過,被甩在身后的東西早已沒有再回頭去顧及的價值,往身前看。”風刮在身上帶來的細微疼痛讓他有些享受,閔行遠偏頭看孟云池的側臉,輕聲道:“我會的,師尊。”
“嗯”腳下的萬千燈火如細碎熒光,斑斑點點又像凝了一河星辰,孟云池收回視線蹙著眉回頭,風實在太大,饒是他五感靈敏也沒聽清閔行遠方才說了什麼。
閔行遠不著痕跡的攬住了孟云池在風中搖晃的身影。
他的師尊啊,像個精致孱弱的人偶,總是能引來其它人的暗中窺伺,這四十年里若是他不在,屆時又會有哪些不長眼的湊上來。
閔行遠的手指慢慢合攏。
這修為,確實該好好提一提了。
“沒什麼,師尊,我們回去吧。”
“……也好。”徒弟長大了,他越來越不懂他的心思了,不過跑到山頂上吹一陣冷風又跑回去這種操作倒是有點似曾相識。
第二日閔行遠閉關,時間頓如白駒過隙,人界滄桑變化,時過境遷,獨行道路漫漫長,驀然回首,原來已經不知不覺在歲月的長河里煢煢四十余載。
第32章 出關
“先生。”
孟云池握著手中書卷抬頭看他一眼,“回來了”
下首的秀美青年笑意盈盈,手里拎著一包東西:“是,仙尊讓我給先生帶了些新茶,”他看見桌上的茶水已經冷掉了,“我給先生換上。”
茶汽裹挾著清香悠悠飄散,沁人心脾。
文尹在他身邊站定,“先生覺得如何”
孟云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錯。
”
文尹眼睫微顫,半垂下來,“算算時間,閔先生也快要出關了。”
他從不稱呼閔行遠和鳳玉樓他們為師兄,一直將自己擺在侍從的位置上,哪怕現在的他已經算孟云池的半個弟子了。
“是。”孟云池的指腹摩挲著杯沿,“差不多了。”
他這四十年里哪兒都沒去,一直規規矩矩的在成華宗里待著,既不惹事也不出聲,偶爾在明兮宮里遇到雲驊,對方便沒有再對他冷臉相待。
被宗門上下針對的處境有所緩解。
當夜孟云池在床上休息,察覺到四肢微沉,他動了動,睜眼就看見一條碗口粗大的黑龍盤在他的床榻上,長須飛揚,龍角盤虬若巨數長枝,遒勁凌厲,睜眼閉眼都帶著睥睨眾生的氣質,四個爪子抓著他的錦被,口吐人言。
“師尊。”
孟云池驚醒了。
半響他覺得不對,驀地轉頭,果然看見了一個站在床邊的黑色身影,似乎早已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師尊。”
與那夢中的聲音一模一樣。
那黑色身影慢慢走出來,長身玉立,面容冷峻深邃,仿佛眼里凝著一塊化不開的冰。
視線兩兩相對,那塊冰忽然化開,對方面上的凌厲稍稍柔和幾分,又喚了一聲:“師尊。”
“出關了啊……”孟云池有幾分恍惚。
“是,”閔行遠唇邊勾起笑,打了個響指,伸手將人一攬。
香氣入懷。
他在對方恍惚的神情下用手指勾勒他的臉部輪廓,隨后埋頭在他的后頸上,親吻那微微突起來的一截后頸骨,輕柔舔舐。
孟云池身形很瘦,很輕易就被他整個人摟在懷里,會給人一種對方屬于自己,受自己支配的錯覺。
閔行遠心底的欲念被勾動,將他的上衣襟微微解開一些,順著脊椎淺吻而下,他挑破自己的指尖,上面蓄積出一滴鮮紅的血。
閔行遠將血珠印在了孟云池后頸凸起的第二截脊骨上,白皙至極的皮膚上印著一點紅印,模樣宛若一個指紋,更像極了一個標記。
并不突兀。
很漂亮。
孟云池眼睛半睜,垂著頭一動不動,予取予求。
一夜過去,第二天醒來孟云池摸了摸后頸,指尖不經意間劃過那個紅印,他毫無所覺,問系統:【系統,昨天夜里有人來過麼?】
昨夜圍觀全程的胖文鳥:【……沒有哦,宿主,你做噩夢了吧。】
【是麼?】孟云池緩緩蹙起眉,總覺得哪里有些違和,就好像這個房間里還留存著另外一個人的氣息一般。
但系統說沒有,也可能是他真的做什麼怪夢了,畢竟他自從穿越過來后幾乎每逢入睡后都要做些莫名其妙的夢。
穿戴齊整,孟云池坐在鏡臺前片刻,有人自門外進來,在他身后站定,伸手握起一把青絲,慢慢替他梳著頭發。
孟云池只以為是宮婢或者文尹,并未多做反應,閉著眼睛吐息。片刻后感覺氣息不對,孟云池視線投向面前的鏡面,恰巧與身后人的目光相對。
閔行遠已是青年模樣,面容冷峻輪廓深邃,果然符合酷炫狂霸拽的龍傲天主角攻形象,渾身攻氣都要溢出來了。
偏偏在執著一把小梳子為他梳頭發。
孟云池轉頭望著他,“出關了?”
“是,師尊,”閔行遠眼角含笑:“我出關了。”
照理說俯視長輩是不禮貌的行為,可偏偏放閔行遠身上卻毫無違和,仿佛他天生就該立于萬人之上,睥睨而視,俯看這天下蕓蕓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