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吟牙關緊咬。
解遲笑:“一樣的,你跟老子是一樣的!”
解吟一腳踩下油門,發動機發出刺耳的轟鳴——
……
老舊的居民樓,一個男人蹲在衣柜前,正瞇縫著眼往里瞧。
他嘴里罵罵咧咧,時不時用手里的木棍敲一下柜門,里頭就會傳來孩子的嗚咽聲。
驚恐又壓抑。
男人愉悅極了,他一只手抵住柜門,嘴里仍舊罵罵咧咧:“表子養的賠錢貨,你出來啊!”
衣柜里頭的孩子求他:“爸爸我錯了,爸爸你不要生氣,我出不去,我出不去……”
男人盯著衣柜里頭的孩子,語氣森然:“我看你就是找借口,你再不出來,你看我打不打死你?”
衣柜整個顫抖起來,男人咧嘴笑,手指一下一下有節奏的敲擊木板,表情陶醉地聽著這美妙旋律。
衣柜里,小男孩抱著自己,抖如篩糠,逼仄的空間里忽然多出一個小女孩,小男孩渾然不覺異樣。
兩個孩子懼怕地推門,卻怎麼也推不動,那只眼睛一直在門外盯著他們。
他在堵著他們的門。
小孩泣不成聲:“爸爸,門被堵了,我出不去嗚嗚嗚……”
男人笑了:“好啊,好啊,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吧?”
他起身離開。
衣柜里兩個小孩卻像是即將經歷更為恐怖的事一樣,開始哭喊求饒。
下一秒衣柜被猛踹一腳,躲在衣柜旁的男人一把抓出里頭的小男孩……
小孩胳膊粗的木棍砸下去聲音是悶悶的。
男人好像只看得到小男孩,眼睛沒往小女孩那瞟過。
小女孩躲在一邊,哭著哭著突然收了聲,摸來廚房一把菜刀,朝男人后背砍了下去——
小女孩冷靜地處理現場,偽裝成車禍。
……
時間再次重置。
依舊是那棟老舊居民樓,不到一平米的衣柜擠著三個孩子。
渾身是血的男人爬到衣柜前,把空洞的眼眶貼在門縫上看里面的孩子,被割去舌頭的嘴裂開,他在狂笑。
·
“作孽哦,這孩子的媽沒了,他爸就成天這樣打孩子。”
“是啊,我每晚都能聽見孩子的慘叫。”
“我有一次還看到那孩子拿著菜刀從他爸后背比劃呢!”
“我就說嘛,那孩子陰沉得很,成天埋著頭,一看就跟他爸一個樣,都是壞胚子!”
“你們幾個小東西可別學。”
“要是不聽話,我們就把你們和那小子關一起,讓你爸教訓你們!”
[這人吶,就不能十全十美,你看他家,臉再好看,心都是臟的。]
[那小的今天把頭發撩上去,別說,是真漂亮,狐貍精似的。]
[操,脾氣也是軟的。]
老舊居民樓前,裴行殊手起刀落,殺紅了眼。
每倒下一個,都會有無數聲音飄進他的腦海里。
他們肆無忌憚的討論、妄想,把別人的傷疤當做談資,踐踏完還要來一句自以為人間大清醒的總結陳詞。
天上下起傾盆大雨,潑了男人一身。
血水順著他的下巴滴滴答答砸在地上,裴行殊抬起頭,血水濺了他滿臉,他看到青年被吊在外墻上,墻上的鮮血被雨水沖刷,青年的羊角越來越長,越來越彎,最終從眼窩貫穿頭部。
男人的眼睛縮成豎瞳,再次沖向老舊居民樓。
—幻境之外,黑色巨蟒圈住巨大化的榕樹,嘴里發出急切地叫聲。
·
401室狹窄的衣柜里藏著一具嚴重變形的男性軀體。
這里太狹窄了,他被壓扁的肉只能層層疊疊擠在一起,空氣中是濃郁的肉食混著血水腐爛的味道。
他暴凸的眼球轉了轉,米粒大的瞳仁落在門縫上,長長的一條縫,從這里能看到正對著的門。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男人嚇得緊緊閉上眼睛,沒有腳步聲,但他能感覺到有東西在向他逼近。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外面依舊一點動靜也沒有……就好像,已經有人距離他不到半臂的距離貼著門縫,透過細長的縫隙在盯著他。
這種不確定的危機感越發讓人腿腳發慌。
——只要睜開眼睛確認一下就好了。
只要睜開眼睛確認一下就好了。
男人最終眼睛睜開了條縫,看向門縫外。
門縫外沒有人。
黑洞洞的大門外也沒有人。
男人松了口氣,卻又冷不丁提了起來。
——房間里有腳步聲。
“噠噠噠……”
“噠噠噠……”
男人爆凸的眼睛貼上門板,透過門縫,他看到小小的房間里站著十幾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暖黃燈光下他們個個面容詭異。五小的身材,卻拎著一根比自己胳膊還要粗的木棍,死魚眼一眨不眨盯著衣柜,像是發現有人在看他們,不約而同著衣柜走來。
木棍抵著地面,時不時發出磕碰聲,木棍上掛著的碎肉和血液就會隨著這一下抖動掉落在地面上——滿屋子都是碎肉和血跡。
男人眼神驚恐,瞳仁神經質地亂轉,他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以至于整個衣柜都抖了起來:
不要!
不要過來!
十幾個小孩不約而同發出咯咯笑聲,爛漫無邪,卻透著詭異。
十幾個小孩一個累一個地疊在一起,他們趴在衣柜門上透過那條門縫往里看。
從柜子里能看到長長一條門縫,門縫外全是眼睛。